枢纽世界死灵中传3(2 / 2)
这里所有的走廊都是艳丽的格调,地毯的花纹也是一般无二,大约每走三米就会看见一扇镶着金框的门,每扇门的猫眼处都刻着一个她看不懂的,隐隐散发着压迫感的金色字符,字符的样子不尽相同。
从外观上来看,除了字符不同之后,每扇门都看不出个所以然。
楚溪在一扇门前停住了脚步,伸手握住了金色的门把,刚想转动,柯兰的手突然覆到了她的手上。
她不解地侧头,瞧见柯兰正拧着眉听着什么,一边低低地问:“你有听见什么声音吗?”
楚溪仔细地侧耳,除了一片死寂什么也没听见。
柯兰似乎也发觉是自己幻听了,慢慢松开了手,双眼却盯着艳丽的地毯,只敢用余光探看眼前的这扇门。
吱嘎——
出乎楚溪意料的,这扇金色贵气的门发出了一种好似年代久远,无人开启的陈旧声。
又好似是某种欢欣的,释放的声音。
她的手用力握着门把许久,久到柯兰都抬头疑惑地看了她一眼,她这才推开了这扇门,深深吸了一口气,朝里面望去。
这是一个古朴的,点着几盏蜡烛的房间。
一张老旧的床榻静静躺在靠窗的位置,隐隐还能望见窗外的明亮。
柯兰紧绷的神经在偷偷瞄到门后的情景后放松了下来,身子也从楚溪身后走了出来,暗自嘀咕了一句,“什么嘛,明明就是很普通的房间,教皇大人为什么不允许我们打开……”
是啊,明明是个很普通的房间。
楚溪扫视了一眼房间,也是不解地踏进了房间。
“楚溪,你说这是谁的房间啊?”柯兰好奇地上前几步,想探眼窗外,就在此时,身后传来砰的一声,两人应声转头,却是房门自动关上了。
柯兰赶忙跑过去转门把,却发现死命转不开。她刚想开口让楚溪试试,一转头,却发现两人正处在一片辽阔的草原上,她低头望去,手心空空如也,而她的背后,哪里还有门的影子。
“这,这……”柯兰颤着声不知所措地看向楚溪。
“柯兰,那边是不是有个人?”楚溪眯起眼,隐隐望见远处的草地上坐着一个人影。
柯兰也望了过去,半晌,她不确定地点了点头,“好像是有个人。”
“走,我们过去看看。”楚溪拉着她快步朝那个远处的人影跑去,待跑近了些,那坐着的人有所感应地朝她们瞥了眼,楚溪愣了一下,脚步缓了下来。
这人和亚弗戈蒙十分神似,却又给人不一样的感觉。
他深邃浓郁的血眸中透着无情的笑意,投给她们斜睨的一眼,宛若一个高高在上的王,对脚下渺小的尘埃施舍的一次恩惠般的注目。
此时,他随意地屈膝坐在草地上,人像在这里,又不像在这里。
这样的感觉让楚溪莫名有些心惊,她犹豫着该不该打扰眼前这个闲适却遥远的男子,却听见身旁的柯兰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尖叫。
她诧异地投去一眼,只见柯兰惨白着脸,痛苦地在草地上蜷缩着身子,紧闭着的双目缓缓流下来两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我的妈呀!
“柯兰?柯兰?你怎么了?”楚溪吓了一跳,急忙想扶她起来,这样的触碰却仿佛更刺激到她,口中发出更惨烈的嚎叫,让楚溪僵着身子,双手一时也不知道该往哪摆。
为什么她突然会这么痛苦,双眼还不停流着血?
这里除了她,也只有那个长得和亚弗戈蒙很像的男子了,难道是他那一眼……
不,不会的。
自己不是什么事都没有么?
楚溪暗自否认着,眼睛不由自主地朝男子瞄了一眼,却见他早已转过头,若无其事的遥望着远方。
她沿着他的目光极目远眺。
辽阔的草原尽头,一道巨大的裂缝把天空硬生生撕成了两半,诡秘幽暗的虚空从中透出隐隐的暗芒,让人极力想探知虚空的另一端,究竟是什么。
“我可以送你出去。”楚溪正瞪大着眼,盯着远方如此壮阔震撼的场景,疏离清朗的声音把她的神志拉了回来。
男子的目光分明停留在遥远天际的巨大裂缝上,楚溪却觉得他一直在静静地注视着自己。
他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的情绪,好似平淡地阐述着一件事,一种与生俱来的睥睨之气却未经刻意流露了出来,隐隐散发着无形的威压。
眼前这个人,是“神”吗?
楚溪活了快二十年,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由心而生的拘谨。
“大……大人有什么条件?”她谨慎地问。
男子似乎并不喜欢这个称呼,但并未纠正什么。短暂的沉默后,他不答反问道:“你可认识一个叫月白的女巫?”
女巫?
“不认识。”她不解地摇了摇头,别说什么女巫了,她连月白这个名字都陌生的很。
“也对,你怎么可能认识。”她的否认在男子的意料之中,然而,这似叹非叹的话语在楚溪听来,怎么都有种自嘲的怪异意味。
“这里本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亚弗戈蒙也算知晓轻重,只把你们留在了第一重门。”男子突然话锋一转,好像方才的低喃不是出自他的口中:“但你需要帮我找一样东西,然后把它带给我。”
“什么东西?”
“月白冠冕。”
楚溪蹙眉,“你能形容一下吗?我不知道什么是月白冠冕。”
男子没有说话,朝着天空轻轻一指,只见天际那巨大的裂缝以一种奇异的规律扭曲了起来,而后慢慢着色,又重新拼凑在一起,形成了一个栩栩如生的,青铜色三重冠冕。
这,这不是自己曾经在墓葬天使头上见过的冠冕吗?
楚溪一眼认了出来,心头一跳,不动声色地试探道:“那个,大人,我只是个凡人,你都找不到的东西,更别说我了。”
“我并非找不到。”男子的声音冷了些,却并未多做解释,只是说道:“把月白冠冕带给我,是我送你出去的条件。我可以告诉你,这是时间回廊的第一重门,也是生灵死后本源回归之所,魂魄之体尚可坚持半年,活人不出两天就会被同化成灭亡之息,意识尽洗,成为无尽黑暗中的一粒尘埃。”
楚溪后背一阵发凉,他的意思难道门外那些黑暗是……
不知道是不是看出了她的想法,男子似乎笑了笑,但却是冷的。
“对,亚弗戈蒙没打算让你们再出去。每当一个生命出生,回廊之门中就会诞生一个独一无二的名字,生前死后,这就是本源。想离开这里,只有找到刻有自己名字的那扇门,找到自己的本源。”
“那四把钥匙……”楚溪觉得自己的脑子有点不够用了。
“亚弗戈蒙是第一重门的指引者,规则自然是他说了算。”男子的轮廓似乎朦胧了一些,楚溪眯了眯眼,见他站起了身,转而望向自己。
“这并非我本体,如今坚持不了多久了。你有很多疑惑,但现在我没什么时间解答。只要你答应我的条件,找到月白冠冕并把它带给我,到时候,我承诺会为你解答。”他直视的目光让楚溪下意识地低下头,却发现那双仿佛看透众生,无情睥睨的血眸像刻在了脑海深处一般,纵然她低头也逃脱不了这样的瞩目。
她的目光落到了仍然抱着头,蜷缩在草地上的柯兰。
说实话,这不是个艰难的选择。
楚溪一开始就很清楚,在这回廊之门里找钥匙无异于大海捞针,天方夜谭。
尤其如果真的像这个“神”说的,活人在这里两天就要被同化成走廊尽头那些让人毛骨悚然的黑暗……
她不由打了个寒颤。
谁不爱惜自己的小命啊。
只是……
为什么是她?
神要找什么东西,就算有什么困难,难道还愁没人代劳?
他的身影已变朦胧,楚溪却还能感受到朦胧中那道宛若实质的注视。
他在等她的回应。
“好,我答应你。”
柯兰他们都是魂魄之体,又同是从中央教会来的,就算半年后找不齐四把钥匙,教皇也肯定有办法把他们召唤回去。
楚溪的双手在两侧握成了拳,不敢再看向草地上失去了意识的人。
虽说柯兰那群人与她只能算萍水相逢,没什么情分可言,但她的心底却隐约滋生出了一丝不知名的内疚。
男子的身影已然朦胧成了一派灰蒙蒙的云雾,楚溪却听见从中传来的低低的笑声。
这虚无缥缈,轻喃低语的笑声让楚溪神色一动,就见那云雾朝她迎面扑来,一只幻影般的血眸猛得在她面前消散开去。
“找到月白冠冕,把它带到哈利城,带给我。”
随着这句仿若从四面八方传来的声音轻拂过她的身子,她一个踉跄,站稳后,她已然站在了走廊那绣着艳丽花纹的地毯上,她的面前,赫然是一扇镶着金框,散发着压迫气息的门。
哈利城。
楚溪几乎立刻就认出来,那个仿佛从混沌之中消散的飘渺声音,正是她刚到拉莱耶时听到的那一个。只是后来塔维尔说的那番话让她对那个诡秘的哈利城望而却步,从而打消了去那里的心思,她也逐渐忘记了那件事。
她的四周是无尽重复的走廊,隐隐还能瞥见尽头慢慢涌现的黑暗。
她的心思百般回转,最终还是深吸了一口气,把叫嚣的迷惘摈弃脑后。
既然自己已经答应去寻找月白冠冕,那个神也允诺到时候会为自己解答疑惑,那么现在猜来猜去也是徒劳,不如先做自己应该做的事。
比如,先出去。
回廊之门无尽重复,楚溪不知道自己现在置身于哪一层,但眼前这扇门透出的压迫气息,似乎比她看见的其他门都强烈不少。
她的手握上了门把,一时间,一种灵魂相通的感觉在血脉里喷张。
几乎是下意识的,楚溪知道这是刻着她名字的门,也是她的本源。
打开这扇门,她就能出去了吧?
她的心跳加速,凝神转动了门把,一种异样刺眼的白光从门的背后溢了出来,让她本能地闭了闭眼,再睁开的时候,她倒吸了一口气。
出乎她意料的,她置身于一片璀璨的宇宙中,一颗颗闪耀的星辰寂静地遍布各处,她往下俯瞰,发现自己如同悬浮在半空一般,脚下亦是数不胜数的光辉星辰。
她试探地踏出一步,场景突换。
夕阳西下,熟悉的寝室楼里,她看见自己正趴在休息室的沙发上沉沉地睡着,一本厚重的ap生物书从她指尖失去了重力的支撑,岌岌可危地滑落。
她下意识地想跑过去想接住掉落的书本,一个身影却自她体内穿过,先她一步托住了那本书。
这是一个男生的背影,楚溪站在身后并不能看清他的容貌。
只听他轻叹了一声,把手中托住的书本放到了一旁,而后伸出修长的手指,从她披散的长发中轻轻穿过,留恋地来回抚摸,仿佛对此爱不释手。
楚溪望着这个陌生的背影,震惊地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她可不记得自己在休息室里做过作业,或是睡觉之类的事情,可眼前这个和她长得一模一样,正酣睡着的女生,分明就是自己啊!
楚溪百思不得其解,却见男生的手中拿出了两张陈旧的,似乎从哪里撕下来的纸张,小心地折叠好放到了沙发的厚垫之下。
做完这件事,男生轻轻摸了摸她的脸蛋,俯身似乎想亲下去,在楚溪高高悬起心之际,他的唇在离她几厘米的地方迟疑地停住,慢慢站起了身。
“为我做个好梦。”他低低的声音如溪水涓流,一字一字却仿佛敲打在楚溪的心上,她能听出这轻描淡写中暗含的难过。
然后,楚溪听见他说:“过没有纷争的日子,记得,要爱……”他的声音戛然停止,好像说出那个名字要费尽艰难。
男生终究没有说出那个名字,转身,还未等楚溪看清那张脸,竟然就这么消散在空气里,好像从未出现过一样。
楚溪看见“自己”皱了皱眉,换了个姿势继续熟睡,浑然不知刚才所发生的一切。她走到男生方才放纸张的厚垫旁,伸手想试试自己能不能碰到它,从指尖传来的踏实质感让她心下一喜,赶忙翻出男生藏起来的纸张,刚想一探究竟,她周围的景象又是一变。
朗朗晴空下,万民跪拜的祭坛中央,一尊汉白玉般透亮清润的古神像垂眸俯瞰,庄严肃穆。
古神像的正前方,正襟跪着两个身着白色祭祀服的女子,一个清新秀丽,一个美艳动人,好似两个极致。她们各自摆放在古神像前的花篮里都装着百合,只是其中一个从无暇的白变成了瑰丽的金色。
见状,一位穿着繁琐华袍的年迈老人双手迎天,他头上戴着的,是象征教皇权威的宝石冠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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