枢纽世界重合2(2 / 2)
也许将永远这么下去。
永远而无止境的爱本就是这般。
and.forever.has.no.end.
星洲古城曾有三绝,拜埃的酒,黄烨的河流和青城馆的姑娘。
如若只是青楼,青城馆难登登大雅之堂。三绝就绝在楼中姑娘无一不精通琴棋书画,连做杂事的小厮也能出口成对,特别是百闻不得一见的花魁,放眼整个燕都能成为她入幕之宾的屈指可数,有幸能得花魁青眼的公子哥无一不为其风姿所折服。
可是,饶是进了花魁的屋,也没人曾一睹芳容,今日花魁初挂牌,还未到时辰,楼中就已满客,座中不乏世家公子,更有年纪尚轻的朝臣。
好容易熬到时辰,正中的高阁上红绸飞卷,不过呼吸间,层层红绸间就多了一个若隐若现的身影。
台下不免一阵躁动,几个耐不住性子的直接举牌开始抬价。
价钱越抬越高,到五百两的时候众人神色都略显凝重起来,就算说破天青城馆也不过是个青楼,五百两的确算是大数字了。
楼正中的桌上李将军家的小公子突然站起来,开口就是八百两,这一来四下更无人敢举牌争抢。
正当老鸨准备宣布时,角落里传来醉醺醺的一声“一千……一千两”
然后就听见银票拍在桌上的声音。
本以为十拿九稳的李家公子听见这么一出不由想看看是哪个没长眼的,可话还没出口,看到角落里烂醉的人就硬生生咽了回去。
楼里人待看见角落里的人也不免一惊,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那就恭喜这位公子了,拍得我们花魁姑娘的初牌。”老鸨赶紧宣布,拿了桌上的银票喊了人将烂醉的公子抬上楼。
随着门掩上,被抬上楼的白衣公子又瘫软在桌上。
看见眼前人自己醉倒了,巫灵也放下了准备劈昏他的手.
三下五除二脱了碍手碍脚的纱裙,换回原本的装束,她长舒一口气,每天这样端着真是太累了。
窗门突然被轻扣,她一开窗,马上闪进一个黑色的身影。
“怎么受伤了?”
“没事,你帮我把药拿来。”黑影解开面纱,露出女子清秀白皙的脸,真正的花魁正准备坐下给手上的伤上药,却发现桌上还躺了一个人,“这怎么回事?”
巫灵一边拿了药递给她,一边道,“你去办事,青城馆没你这个花魁还要靠妹妹我替你撑着呢,这小子出手就是一千两,拍了你的初牌当然在这了。”
戳了戳桌上烂醉的人,发现他真的醉了,巫涴才放心的扯开衣袖开始上药,“就你嘴贫,这可是莫家公子,出手自然不会少,要不是醉倒了,倒还能有用处……”
巫灵饶有兴趣的伸手逗弄醉倒的人,“等他醒了倒是可以套些消息,或者直接交……”
“嗯,最近游家好像知道了些什么,已经开始怀疑起青城馆了,挂牌就是为了掩人耳目,这个人我们现在动不得,明天一早你把他送回莫家。”
巫灵一边答应着,一边用眼神细细打量着醉倒在桌上的人,真的是肤如凝脂,掐起来也软软的,真不想放回去。
第二天莫翰揉着头疼的脑袋醒来已经是晌午。
映入眼帘的还是熟悉的房间,可他明明记得昨天晚上半梦半醒之间看见有个女子正在脱衣,一层层剥落的红纱却又像梦境一般。
等到家仆来喊他去吃饭,他才发现自己脸不知何时烧的滚烫,摇了摇头让脑中的旖旎消去,这才起身。
刚走到厅中,莫翰就发现父亲的脸色不大对劲,看见他走进来,不由一拍筷子呵责道,“昨天你干什么去了?一千两拿去了青楼不说,半夜还让人家姑娘把你送回来,我们莫家的脸都被你丢光了!”
莫翰下意识怔在了原地,其实昨天的事……他只记得和游家公子一起喝酒商量今年年供的事情,后来对方说带他去找乐子,他就断片了。
然后他能想起来的只有断断续续的姑娘脱衣的场景了。
于是莫翰选择沉默的接受父亲的怒火。
不过,听见父亲说是姑娘送他回来的,他的心中不免有些暗喜,昨晚所见原来不是梦一场。
莫家毕竟是名门大户,不消半天他就打听清楚了那天他花了一千两拍下的是青城馆的花魁。
知道他打听这件事,游家公子还特意来问他是不是看到花魁真容之后一见倾心了。
“你们莫家不是祖训男子不入烟花之地吗?你那天千金拍花魁的事整个青城人都知道了,你爹那个老古董一定气的不行吧~哈哈哈哈……”
“你知道还带我去……”
“要不是看你喝醉了,你哪会这么听话的跟我去?况且你不是还跟花魁姑娘共度良宵了吗?你得谢谢我~”
“……”
“快说快说,那个花魁是不是真的美若天仙?”
“……其实我没看见她长什么样。”
游家公子刚想开口说你怎么这么没用的时候,就听见耳梢泛红的好友接着说,“可我看见她脱衣服……”
“兄弟可以啊,我还以为你们家都是些傻木头呢,哈哈哈哈……还好是青楼姑娘,不然你可要负责了!”
听到这句话,还处在羞涩状态的莫翰猛地抬起头,一字一顿的说,“就算是青楼姑娘我也会对她负责的。”
巫灵最近很燥,每天一起来桌上都是一大捧月见花,导致她只能呆在房间里对着满桌子的花思考人生。
你说送花就送花吧,送来的还是一把枯死的,还每天都送一样的,最要命的是每捧花里还有一张酸掉牙的情诗,真是要命!
我的好姐姐啊!你到底什么时候能回来啊……这个地方真待不下去了。
同时,连送了许多天花,把游家公子提供的情诗三百首都快抄完的莫翰也很烦躁。
不是说送姑娘花再配上一首诗既浪子又浪漫就好了吗?怎么到现在还是什么回应都没有?
他想起好友那天教他这些时候,一脸“我是过来人”的表情,就一阵后怕,决定去当面咨询一下。
带着重重疑问杀入游府的莫翰一把将还在床上睡觉的好友拎了起来。
游子郝一睁眼就是莫翰杀气腾腾的样子,不由吓了一跳,然而听完来意之后,马上开始哈哈大笑,直到看到好友的脸逐渐有转阴的趋势才停下。
“兄弟啊,这个是姑娘的欲擒故纵,欲擒故纵你懂吧,就是……”
“说重点。”
“行吧,花也送了,诗也写了,接下来就是你主动去约姑娘的时候了。”
本来还带着困意的游家公子突然精神的双手搭在莫翰的肩上,用一种传道授业一样严肃的语气,对他说,“不成功,便成仁。”
直到从游府出来,莫翰的脑子里还是游子郝对他说这句话的表情……
我是不是入了什么邪教?
纳闷地这么想着,抬头一看,却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青城馆前。
被崔府叫去陪酒的时候巫灵是拒绝的,怎么说她也不是真正的花魁不是。
然而在姐姐的威压之下,她还是乖乖去了。
不过半个时辰,崔府大门口就跑出一个衣衫不整的女子,紧随其后的是一群手拿棍棒的家丁。
巫灵夺路狂奔,衣服滑了半边也没注意,谁想到那个崔公子一开始文质彬彬的,两杯酒下去就开始动手动脚,看那个样子指不定兽性大发……
哼!还好本小姐身手矫健,一桌子砸昏了他……
还好东西拿到了。
不然回去还要被姐姐打一顿。
可家丁越追越紧,巫灵到崔府前为了身上方便藏东西而特意穿的格外繁琐,现在真想抬手给自己一巴掌。
闪身进一条小巷后,听见迫近的追喊声,精疲力尽的女孩决定放手一搏,伸手在来来往往的人堆里拽了个男子,将他拉在身前挡住自己。
但被拉的那个人明显没准备好,身体重心不稳,一俯身便将她压在了背后的墙上。
感觉到嘴上传来的湿热,巫灵不由睁大了眼睛,正准备伸手推开的时候,余光却瞟到家丁们正从巷口追进来。
刚反应过来自己轻薄了姑娘的莫翰刚准备起身,脖颈却突然被环住,将两个人的距离拉的更近。
等家丁完全走远了,巫灵才松开了手,理了理衣服,若无其事的往反向走去。
走了几步,巫灵转过头,发现那个倒霉孩子还傻在那里,不禁扑哧一笑,冲他喊道,“要负责的话,来青城馆找我吧”
如果给巫灵一次选择的机会,她一定会选择把前一天晚上留情的话语收回来。
望着对面坐着的人,巫灵觉得自己的运气真是没谁了……为什么大街上随便一拉,就能拉到莫家公子?
谁能告诉我这个人是真的想让我负责吗?
我居然自己说要对这个送花都送枯花,情诗酸的不行,还觊觎我的美色的人负责啊啊啊!
显然,莫翰完全没看出巫灵汹涌澎湃的内心。
“姑娘,我那天看了你换衣服就应该对你负责了,经过昨天的事情之后我觉得我们可以商量一下定亲的事了。”
哈?定亲??!!
巫灵刚想抬起头,问他说你不是跟我开玩笑吧?在对上那双真诚恳切的眸子之后硬生生咽了回去。
“这个……我一个青楼女子怎么敢高攀莫家呢?公子还是请回吧。”
“可我已经把你……”莫翰话说到一半脸就红了,停在引人遐想的半句。
“……”巫灵无语凝噎。
“反正我一定要对你负责,我们莫家没有做了事不负责的人。”
世家公子不都是风流多情,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吗?他的三观是不是太正了点?
巫灵真是被打败了。
半晌只能留下一句。
“……你开心就好。”
“那明日午后南湖,不见不散。”
“喂!我又没答应你。”
“你说我开心就好的啊?”
“……”
“对了,还没问姑娘的芳名?”
闹了半天连我叫什么都不知道……
“巫灵。”她顿了顿,无奈地说道,“?公子您赶紧走吧,我们明天再见。”
好不容易送走了瘟神,合上门之后,巫灵突然发现有些不对劲。
等等,我是不是把真名说出来了?
被莫翰拖出门喝酒的游子郝内心是拒绝的,屋里还有那么多可爱的小姑娘等着他,他为什要到屋外跟这个傻笑了一路的人喝酒?
“游兄,你教我的方法真的有用啊!”
“你以前跟我说的一见倾心什么的,我好像明白了。”
“我是一定要对巫姑娘负责的。”
答应了莫翰的邀约之后,越是跟他交往,巫灵就越觉得这个人的三观真是太正直了。
就像涉世未深的孩子,看到流星会惊喜,看到恃强凌弱会挺身而出,给他买糖葫芦就会开心的不得了,平时看起来冷冷的其实很容易就能逗笑,笑起来……很好看。
看着巫灵从最开始接到邀约的愁眉苦脸,到后来每天盼着传信小厮的到来,巫涴也意识到了妹妹的不对劲。
“你不会喜欢上莫家公子了吧?你可千万别忘了,我们是什么身份……”
正坐在窗边往外张望的巫灵身子一震,而后低低的笑了起来,“怎么可能呢……我只是在黑暗里呆久了,总会想见见阳光是什么样,仅此而已。”
开始飘雨的清明,莫翰第一次接到了巫灵的邀约。
他捏着薄薄的信笺冲出门时,迎面撞上了往府里走的相国,两人都行色匆匆。
他很快就赶到了古城外的青山,沿着上山的石阶,他一边走,一边想着,今天会不会是表达心意的好时机呢?
不知不觉便爬到了山顶,离约定的时间还久,他席地而躺,脑中浮现的都是巫灵的样子。
月上柳梢,被风吹醒的莫翰环顾四周,等的那个人还是没来。
心里突然涌上一阵不安,从山顶远眺古城,隐隐看见些许亮光,心中不安更甚,他连忙往山下赶。
整条街都燃起了火,青砖道上被泼了酒,被火烤的发红。
步履不知何时已被烧得残破不堪,他赤着脚,踩在烧红的青砖上,每走一步,钻心的痛意撕扯着他,他似乎闻到了皮肉烧焦的味道,在一片烟尘中,清晰得可怕。
他强撑着走到了莫府门口,不知怎的,隔着熊熊烈火,他看见还未烧着的一间屋顶上坐着一个身材姣好的黑衣人,看见那双在他睡梦中出现的眸子。
他渐渐麻木,双脚再也没有一丝感觉,只是怔怔的站着?看着府邸的牌匾被火烧着,从房梁上直直的坠下来。
四周烈火舔上木头的噼啪声突然安静了下来,他一抬头,发现屋顶上那人还未离去,他突然就笑了,最后看了她一眼,然后慢慢往回走。
他似乎从没走过这么长的路,烧着的不是这条街,还有他的家,他的心上人。
眼泪一流下来,就被大火蒸干了,每走一步,扎在他心上的针便更深一分。
一夕之间,原本手握重兵的莫府,全府上下七十二口人,尽丧命于突如其来的大火中,只活下了他一个人。
皇帝怜悯莫家世代忠良,给莫翰封了个爵位,又将相国家的小姐赐婚于他。
莫名其妙的一场大火,就这么被压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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