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缚(1 / 2)
燕云歌无视秋玉恒的怒目相向,展开那休书,粗略扫了一眼,嘴角的笑意浓烈,“立书人秋玉恒,余少年意气,受父母之命,媒聘燕氏为妻,因其心不诚,难归一意,着休书一封,以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好个少年意气,她正想打趣他读书不行,休书倒写得不错,却看见一双通红的眼,上头的眼泪因为主人的倔强要掉不掉,让她顿时歇了想取笑的心思,心情沉闷起来。
洞房花烛夜,本是人生三幸之一,却因为遇见她,变得屈辱难言。十五、六岁正是冲动行事的年纪,他却没将事情闹开来,反而忍下一切冷静地给了封顾全她颜面的休书,就这份度量而言,秋玉恒的确出乎她意料之外。
许是昨日理清了一些情绪,她没有像往日那样哄话张口即来,她盯着少年愤怒的脸庞认真思量了半晌,脑海里率先响起的是和尚阴沉的声音,是他的那句我宁可死了,这是个无解的局,无法妄想。
知道少年好面子,真要当着众人面前落泪,回头理智回笼不定要如何羞愤。
她挥起手,对身后的木童低声道:“都退下。”
待房门复掩,就剩下他们二人面面相对。
燕云歌拿着那份休书,话尾上挑地反问,“你我早有夫妻之实,你要如何与我各不相干?”
他正在气头上,她偏不急着哄,轻叹了一声,“其心不诚,难归一意?不听我一句解释,就给我安这么大罪名,这份休书最后要呈去堂前过印,仅你写的其心不诚四个字,你可知世人最后会如何骂我辱我?”
“世人要骂你辱你,也是先笑我可怜我,燕一一,”秋玉恒怒吼完,忍了忍,又忍了忍,声音还是难掩沙哑哽咽,“我以为你会来,我等了你一天,我等到天都亮了,我还在相信你会来!”
直到他提笔写休书前,他都还在等她。
可是等来的是天亮了,是她没来。
少年的眼泪忍到现在才无声而下,哭得隐忍又委屈。
许是负疚感,燕云歌的语气是从未有过的柔软,“玉恒,我不是好人,真的不是,我一贯爱与人虚情假意,一贯喜欢算计人心,但——无论你信不信,与你成亲我并没有后悔,我回来过,真心赶回来过。”
“只是我来得晚了,我看见你百般不情愿的弯了腰,我看见你咬得牙都要碎了依旧顾全了大局,玉恒,我有回来过,我……”
秋玉恒眼泪都来不及擦,愤怒地看着她。这个女人回来过,看见他与别人拜堂却依旧走了!她当他是什么!她是不是以为她犯下这么大的错,她回头哄两句,他就能既往不咎!
灭顶的愤怒让秋玉恒夺过墙壁上悬挂的剑,利刃出鞘,直抵在她脖颈处,稍一用力就能结果了她,却在看见她不躲不闪、面无惧色的表情后,愣地垂下手来。
“若刺我一剑能教你好过些,你就往这刺。”她指指肩甲处,“既能伤我又不重伤我,刺这里最合适。”
“燕一一!”他被她的有恃无恐激怒,“你不要以为我不敢!”
“你敢,你连休书都写了,还有什么不敢的。”
“你!”
“或者往这里,”她指的是心窝的位置,“一剑杀了我,解去你心头之恨。”
秋玉恒当然不敢杀人,要是可以他现在更想打她几下,“你的脸怎么回事——”他才注意到她嘴角的那片青紫。
“为着回来,摔了一跤。”燕云歌说得轻描淡写。
秋玉恒握紧了剑柄,气闷地转身,提着剑烦躁地来回走动。他的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哭过一场后,又从最初被人戏弄的难堪,到现在气她油嘴滑舌,更气她到这会骗他,更更气他自己在看见伤口的瞬间哑了火——他竟分不出现在更气什么!
他将剑归了鞘,怒瞪着死不悔改的女人,努力说服自己,人是他千辛万苦要娶的,贸然与她闹翻,之前种种岂不都成了笑话——可他很生气,真的很生气。
他不想原谅她,一点都不想。
眼见少年背过身在翻箱倒柜的找什么,燕云歌缓缓松了口气。
总算稳住了。
与顾行风周旋一天,又与无尘温存一夜哄得他消了火,她不是铁人,她也会累,但她是燕云歌,做戏和算计成了她的本能。
燕云歌摸了摸看似厉害实则早无大碍的嘴角,来前她不让无尘上药,就是为了刚才那刻,偏又做地不动声色,让秋玉恒只顾心疼,看不出一点破绽来。
和尚早有言明,无法容忍她一丝一毫的背叛,而玉恒初识情爱,又正是想独占她的时候,她想占两头好,以后少不了要疲于奔命,可蜡烛岂可两头烧?
罢了,拖一日算一日。
燕云歌露出苦笑,很快被嘴角的清凉引开了注意。
秋玉恒见她眼底意外了一瞬,手指为她上着药,嘴上没着好气道:“我可没有原谅你,只是、只是等会要去给爷爷他们敬茶,你要是顶着伤,他们还以为我欺负了你。”说到欺负,他容易想起另外一种欺负,不自然地转开视线,低声道,“爷爷和我父亲昨夜喝醉了,母亲也还不知道,我给你瞒住了。”
新娘被掉包,新郎没入房,甚至没洞房没叫水,他能瞒住其一都很不容易,竟都给瞒住了。
燕云歌说不出心头是什么滋味,眼前这个少年真心实意喜欢着她,或许这种喜欢在他日渐成熟见识过各种女子后会维持不了几年——
燕云歌心里一动,想到全心喜欢过她的少年会转去喜欢别人,竟有些不是滋味起来。
她果然是坏得没道理可讲,不爱又不想放手,对无尘如此,对秋玉恒也是如此。
燕云歌按住了秋玉恒为她涂药的手,微微笑着,“昨天让你受了委屈,今天晚上我会好好补偿你。”
秋玉恒想将手抽回,却被强按住了,刚压下的怒火又蹭蹭地起来,冷哼道:“燕大小姐真会说笑,堂也拜了,宾客也散了,你能怎么补偿我?”
还能把宾客再叫回来,再拜次堂不成。
燕云歌松了手,提衣坐到案前,端起案上的茶盏却不喝,只用碗盖拨着水面上的茶沫,似在思考。
秋玉恒见她不为所动,更生气道:“你欺我骗我,还安排了个丫鬟来折辱我,燕一一,你当盖头一盖我就认不出来了吗,我认得你,分得出你——燕一一,我真是疯了让你这么糟践!”
秋玉恒越说越气,越气越说不下去,若非那个丫鬟也是听命行事,他真想刀砍了她,好当昨日的屈辱都不存在。
“是我的错。是我没有考虑周全,伤害了你。”
燕云歌将茶盏一搁,招秋玉恒过来,他自然不去,她只得用强了。
秋玉恒还不及反抗,随着天旋地转,一声轻微的脆响,是案上的砚台再次被人拂落。
“宾客无法再请,但堂可以再拜,我与你再拜一次天地,再一次夫妻对拜,就我们两个人,就皇天后土知道。”
燕云歌在吻落下来前,又补上一句:“昨天的不算,今天才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
真正心意相通的一夜。
很软的吻,带着霸道的温柔,落在了他的唇上,她给的温柔一旦开始,谁会舍得拒绝?
秋玉恒慌乱地推开她,以他的力气想推开一名女子自然容易,可真当那身躯离开自己半寸时,是不舍得。
他急匆匆抓住她的手,主动揽住她的腰,仰头在她耳边恶狠狠地说:“燕一一,这是最后一次,真的是最后一次,你要是再骗我,我一定杀了你。”
他哽咽的气息全洒在她耳边,那是少年人最真挚的感情,她轻轻应了一声,用拥抱回应,温柔的声音消弭了他全部的委屈。
“再有骗你,不用你动手,我自我了断……”
她正要说我把命赔你,就被少年翻转过来,他的吻劈天盖地的落下,落在她的眉眼,落在她的脖颈,最后小心翼翼地落在她的唇舌。
腰带松了,衣裳跨了,那铁杵一样的肉棒就顶在她的小腹磨蹭,现在谁也拦不住他要进去,燕云歌没有动情,花穴干得厉害,唯恐少年莽撞会没个分寸,只好用吻吊着他,身子躲闪,不让他轻易进去。
秋玉恒忍得浑身起汗,手掌滚烫,若非木童在最后关卡叫门,他已经顶在穴口入了个头了。
“少爷,时辰到了,敬茶的时辰——”木童话音未落,他才入到底,就这么缴械交代了。
秋玉恒涨红了脸,懊恼地不行,“都怪木童,要不是他,要不是他——”
燕云歌心道还好泄了,她等会还要去刑部,实在没工夫陪少年折腾。往秋玉恒脸上亲了亲,示意他先拔出去,“不好让长辈久等,先去敬茶吧。”
“那等敬完茶我们再——”
“不可白日宣淫,晚上再陪你。”
“那还得等一天。”他这会一刻钟都等不了。
燕云歌好笑地将人推开些,眼见衣服皱了又脏了,自然不能这么去敬茶。
“我让人备水。”秋玉恒忙要去嘱咐木童,燕云歌将人叫回来,“别折腾了,你叫个伶俐地来为我更衣,衣裳么,选身轻便的裙装给我,待会换回来也方便。”
秋玉恒心头一跳,脸又要青了,“你要去哪?”
“刑部。”
她已经去更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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