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怒骂公爹(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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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医惊道:“娘娘切不可除去绷布!伤处刚敷了药,一旦失了绷布,这血只怕……”

“敷药包扎过于保守,伤口颇深,又伤在右肩,略有小动便会牵得伤裂血流,你等岂不是要日夜守在御前,时常换药?换药换绷布的次数太多,容易诱增感染的风险,这风险不能冒!我先看看伤口的情况,看能不能缝合。”暮青的话说完,绷布也拆了下来,只见白药已被血糊在伤口上,血色暗红,压根儿就看不清伤口的情况,“打盆水来!”

宫人从命而去,不久后端了盆温水回来,暮青拿湿布慢慢地将药化开,只见伤口周围红肿,轻轻一撑,血便涌了出来!

御医惊呼一声,暮青拿布将伤口压住,怒道:“这何止半寸深?都深过寸许了!”

御医们一脸委屈,却不敢辩说。御医皆是内方圣手,少有擅诊外伤的,再说遇刺之人是圣上,谁敢扒开伤口仔细看?也就皇后娘娘不忌尊卑。

“针、丝线、镊子、剪刀,分开煮过,再速备烧酒、火烛、棉花、绷布和麻沸散来!”暮青吩咐完,宫人们鱼贯而出,殿内皆是忙碌的人影,唯独步惜欢托着腮气定神闲地坐着,好似受伤的不是他。

暮青按着他的伤口,心里疑问重重,却默不作声,直等到宫人把物什备齐了,便唤了御医来按住伤口,自己起身用烧酒洗手,而后用棉花蘸过烧酒,对步惜欢道:“忍着。”

步惜欢笑而不语,反倒给了暮青个安心的目光。

暮青皱了皱眉,任烧酒和着血淌下暖玉般的胸膛,她自定住心神,清理过伤口后喝道:“御医!”

“臣等在!”

“敷麻沸散!”

暮青将麻醉的事交给御医,自己取过长针来,仔细地将针掰弯,待御医麻妥伤口周围,她已将丝线穿好了。

御医们从未见过弯针,只听说暮青还是江北水师都督时,曾为燕帝元修取过刀补过心,故而听她说要缝伤时才没有多加阻拦。但谁都没想到,这针竟要掰弯了使。

只见暮青将弯针和镊子放到火上烤了烤,以烧酒擦之,而后用针尖儿在伤口旁试了试,问道:“疼吗?”

步惜欢对暮青笑了笑,舒展的眉宇莫名使人安心,“缝吧。”

暮青看了他一眼,随即便把全副心思都放在了缝合伤口上。

眼看着一针穿入血肉里,老御医颤声提醒:“皇后娘娘仔细着些,此乃龙体……”

暮青充耳不闻,以镊子引针,入针出针,巧力一牵,不仅皮肉对合了起来,连线扣也变戏法似的系好了。她用镊子穿引针线,手法竟灵巧得惊人,轻松地一绕一牵,便又系了一道线扣,拿来剪刀把线一剪,一针便缝好了。

御医们目不转睛地盯着,太极殿内静得只听见剪刀断线的咔嚓声。

几声之后,暮青把剪刀往桌上一放,道:“好了。”

“好了?!”御医们一惊,凝神一数,只见伤处缝了七针,丝线已染作血色,皇后取了团棉花,蘸上烧酒,往缝合好的伤处一擦,滴血不流!

“真乃奇效也!”老御医目露异色,朝暮青深深一揖,若拜奇人,“娘娘一盏茶不到的工夫就为陛下稳住了伤势,此前臣等可足足在殿内耗了半个多时……”

“咳!”韩其初忽然咳了一声,往龙案后一瞥。

老御医循着韩其初的目光望去,见步惜欢正睨着他,眸光淡凉。

暮青正拿着绷布为步惜欢包扎,听见此话手下一顿,随即便若无其事地继续包扎,之后顺手在步惜欢胸前系了个扎眼的蝴蝶结。

步惜欢低头瞅了一眼,苦笑着摇了摇头。

小安子端了盆水来,暮青洗了手上的血渍,对御医们道:“本宫精于验尸之道,又戍过边,自然比你们擅长处置外伤。你们也不必妄自菲薄,术业有专攻,陛下的外伤处置好了,接下来调理身子的事还得交给你们,诊脉开方并非本宫所长。”

御医们恭声应是,老御医刚才说漏了嘴,正急着把话题岔开,听见暮青这么一说,便借故问道:“微臣有一事不明,还望皇后娘娘赐教。缝在伤处的丝线该如何处置?这丝线和血肉缝在一起,岂非要长在血肉里?”

“不会,这线快则七日,慢则半个月,拆除即可。至于何时拆线,要看伤情的轻重及伤口的愈合情况。”暮青稍微顿了顿,走到龙案前取过纸笔来,就灯画图,边画边道,“对外伤来说,缝合可以达到组织的准确对合,为伤口的愈合提供最为良好的条件。绷布虽然可使伤口合拢,但合拢后的伤口需六个时辰才会开始愈合,假如伤口过深或过宽,仅依靠肌理本身的收缩愈合能力,不但耗时太长,还容易开裂和感染,所以缝合伤口,强制其合拢愈合是很有必要的。判断外伤是否需要缝合,可以观察伤口的深度、宽度和位置,一般而言,伤口深于小半寸,宽到无法捏合,或伤在身体经常活动的部位时,就需要缝合处理。”

一番解释说罢,暮青已将图画好了,“此乃缝合针、齿镊和持针钳的图,可寻能工巧匠按图打制,再在猪羊皮上练习缝合技巧。”

步惜欢兴味地看了眼,随即下了旨,“这事儿就交给御医院办了。”

老御医赶忙领旨谢恩,恭恭敬敬地接了图纸。

“行了,下去办差吧。”步惜欢倦倦地往龙椅里融了融,老御医便率众退下去开方煎药了。

御医们一走,殿内只剩下几位要臣,众人也不避忌暮青,当着她的面便商议起了严查刺客之事。

韩其初道:“启奏陛下,刺客们已被押入天牢,幕后主使及其同党尚待严查。微臣以为,当命巡捕司严查都城,但如此一来,陛下微服出宫的事就瞒不住了。”

傅民生道:“今夜御医院里这么一折腾,不查也瞒不住了。”

陈有良道:“陛下遇刺,兹事体大!瞒得住瞒不住有何要紧?当务之急是严查同党!”

“可学子们一旦得知陛下的身份,必定会碍于天威有所顾忌,日后陛下再想一听民间真言,可就难了。眼下吏治改革尚未有可行之策,正当纳言之时,断此良机,未免可惜。”

“天下学子多未入仕,虽有忧国忧民之心,却不见得深谙吏治之弊朝廷之需,改革之策还需朝臣多思多言。韩尚书得陛下亲擢入朝,理应为君分忧报效皇恩,而不是寄希望于天下学子。韩尚书既然认为陛下应广纳谏言,不妨自己多进谏言。”

“左相大人言之有理,只是天下学子多矣,怎敢断言其中定无贤士?且下官乃兵曹尚书,担的是朝廷武官任用及兵械、军令之务,而左相大人乃百官之首,论策之务只怕还得多劳大人。”

“你!”

陈有良满面怒容,韩其初和风细雨地一笑,二人对视,暗流汹涌。

陆笙和李靳二人低着头,装聋作哑。

傅民生忙打圆场,“哎哎,二位大人!我等同朝为官,政见不同,陛下不正可以广听各路之言?二位大人既然都是替君分忧,那又何必争个长短呢?”

“傅老大人所言极是。”韩其初笑了笑,随即客气有礼地朝陈有良作了一揖,“下官方才多有冒犯,还望左相大人见谅。”

陈有良哼了一声,这才拂袖作罢。

二人御前争执,自知失仪,于是退去一旁,静候圣裁。

步惜欢的眸似开半合,倦倦地看着一干臣子,半晌才道:“李靳。”

汴都巡捕司统领李靳忙跪了下来,“微臣在!”

“颁宵禁令,严查刺客。”

“微臣遵旨!”

“陆笙。”

“微臣在!”汴州刺史也赶忙跪了下来。

“审问刺客的事儿,朕就交给你刺史府了,可别把人审死了,死一个,朕唯你是问。”

“微臣领旨!”

步惜欢纳了陈有良之言,淡淡地瞥了韩其初一眼,道:“好了,朕乏了,都跪安吧,余事明日早朝再奏。”

“臣等告退!”众臣一齐给帝后行了礼,随后却退而去。

殿门一关,暮青便道:“传膳!”

范通只听话音就知道皇后心情不好,识趣儿地亲自办差去了,临走时把满殿的宫人都带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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