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4.我朱孔阳,为公子裳(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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惜字如金这个习惯最大的好处,便是可以避免言多语失这个惯性错误的发生。虽然以白文衍为首的这些天灵脉者,已然在武力上凌驾于众生之巅;但凡人日常会犯下的小错误,他们这些半仙之体也一样都避免不了!白文衍这一句话说完自觉有些意犹未尽、紧接着又补上了后半句话:

“另外啊,一会与人动手的时候抽空想一想,老夫在竹海剑池的那一招掌风,到底是个什么道理!你这孩子底子不错,天赋也足够出色,就坏在了与人动手的时候、脑子经常会不太灵光!以寡敌众,能随便就去搏命吗?留好了你脖子上顶的这颗脑袋吧!乌尔热的尸骨,可还等着你这个当徒弟回来收敛……”

“……乌尔热……的……尸骨?……我师娘是怎么死的?”

白文衍听见沈归那略带颤抖的重复声音之后,也立刻察觉到了自己失言;但他转念又一想,也觉得此时告诉他这个噩耗,也未必就全都是坏事……

“呃……被他们绑在柴堆上的时候……其实就已经咽气了。这妮子也真够硬气的,身负足足一百多道入肉半寸的剑伤,右侧小臂更是齐肘而断;尽管如此,她仍然还是双眼圆睁、紧咬着牙关的怒视前方……据伤势判断的话,她应该是流血流死的,算不得遭受了太大的痛楚……”

沈归听完之后,闭上了双眼沉默半晌,随后才轻轻的应了一声:

“知道了…”

话音一落,本是低垂的春雨剑、剑身骤然亮起了一团白色光晕,在色浓如墨的黑夜衬托之下,显得极其耀眼……

纵观乌尔热的一生,曾经有两个青年男子,在她的面前单枪匹马、仗剑孑立的对抗整个世界。

曾一位破衣烂衫的少年乞儿,怀中抱着一柄破剑、终日坐在长安城中的钟鼓楼以下;他就靠着那一副略显削瘦的身躯骨肉,接连战败了站在风口浪尖上的少年侠客、无数早已功成名就、开宗立派的武学宗师。无论是沽名钓誉之辈、还是手下有真实本领的武林名宿,都先后败在了这位少年乞儿的剑下;而当时正处于豆蔻年华的苗巫女子乌尔热,也同样败在了这个乞儿的手中,败在了他那股桀骜不驯的风骨、和与所有人为敌的胆气之下……

其实年轻时代的乌尔热,心中也有着如同伍乘风一般的叛逆火焰;只是她性格里的锋锐与力量,早已经被苗巫先祖定下的族规,深深地掩埋了下去。她也曾无数次的想要离开苗巫寨族群,但终究还是被血脉亲情压塌了脊梁,委曲求全地咽下了那一条条带着腐烂霉变味道的族例家规……

肉体虽然可以被消灭,但人性的自我觉醒,却绝对无法阻挡的必然发展。自从乌尔热选择了背弃族人、与那个心爱的少年乞儿远走高飞之后,本该是对故土血脉亲情的怀着难以割舍的眷恋,但她心底泛出最强烈的感觉,竟然是解脱之后的畅快与自由!她有生以来第一次切身实际的感受到了天空的宽广、大海的深邃、飞鸟的翩然、游鱼的畅快……她觉得整个世界仿佛突然变得丰富多彩起来,她可以不再终日推着族中的手工货物、常年往返于芙蓉城与长安城;她可以与任何人交谈、也可以与任何人为伍;那些曾经束缚她的牢笼,也彻底从生命之中消失了……

她并不是嫌弃为族人贩货的工作辛苦而乏味,她只是不喜欢别人以各种理由、强加给她的任何东西,包括、但不仅限于这份工作。

其实,华禹大陆还是那片华禹大陆;但当时的乌尔热,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眼中只有青山竹楼的乌尔热了。这可能就是‘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辛弃疾)的意思吧。

不过当最初几年的新鲜劲一过,已然嫁做人妇的乌尔热,却从心底产生了一个新的疑惑。当初那纠缠自己最深刻的痛苦,乃是无论如何都走不出苗巫寨这个腐朽的牢笼;可如今苗巫寨的束缚已然消失,自己好像也只是换到了名叫伍乘风的新牢笼之中而已。自己虽然迷恋于他身上那股桀骜不驯的江湖气,但乌尔热终究是乌尔热,并不是那位血里有风、脚下生轮的伍乘风。她不知道叶公好龙这个成语,放在自己身上算不算合适;但她却开始懂得了喜欢与适合这二者之间,到底存在着怎样的区别

尽管自己有了一处极其安稳的落脚点,但没有伍乘风在的地方,也终究称不上是一个完整的家。在最难挨的那几年时光之中,乌尔热始终都在期盼着伍乘风回家的身影、一颗心也都在为他的消息所牵挂……像是这样没有自我的所谓新生,与当年被束缚在苗巫寨的日子,究竟又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呢?

之后她嫁给黄贤,成为黄家醪酒铺的内掌柜,当然是负气别扭的成分居多;但在她的心灵深处,仍然还是有着一丝的茫然、与再次解脱之后的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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