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8.上墙抽梯(1 / 2)
片刻之后,主客三人已然全都在正堂之中落座;但一时之间,彼此却相对而视、默默无言。直到督帅府亲卫营的营正走到了正堂门口,抽刀在手环伺四周之后,祝云涛这才朝着那位中年男子点了点头,上半身前倾、低眉顺眼的等着对方开口说话……
“咳咳!你们巴蜀道山路可是真真的难走,这一路上可把咱家给颠的不轻啊,再加上这鬼天气也是又凉又潮的,把我这老喘病都给勾出来了……咳咳……”
这位富家翁一开口,便操着一腔典型的太监腔调。而祝云涛也是早就知道此人的身份,不但没接对方的话茬,反而站起身子,用力地朝着屋外拍了拍手;片刻之后,来了一位模样普通的小厮,双手捧着一架南康广陵府出产的朱漆大盘,上面蒙着一块红布,轻轻地放在了祝云涛手边的桌上;随即又朝着三位老爷依次行礼之后,一言不发的迅速退出了正堂屋中。
待她离开之后,还未到不惑之年、便已然身居一路巡抚的项青项阴山,此时迅速站起身子,紧走两步关上了正堂大门,随后便轻手轻脚地掀开了大盘上盖着的那块红布……
原来,在这枚足有铜盆大小的朱漆圆盘之中,端端正正地摆了一摞银票;而在银票的旁边,还零零散散地摆了几块黑褐相间的干桔子皮……
“丁值守一路远来饱饮风尘,已然让下官等人心中深感不安;如今又被这鬼天气勾出了陈年旧疾,我等岂能熟视无睹呢?不过这事有凑巧,恰逢前些日子,下官意外获赠了几块陈皮!别看这东西随处可见,但据说对治疗喘病颇有奇效。当然了,陈皮还需与其他辅药一起配煎;可惜的是我等二人对岐黄一道知之甚少,不敢妄自做主;那剩下的几味辅药,就得靠您回京之后、请太医院的院正仔细斟酌一二了。”
听完这些客气话,那位丁值守本来还有些不悦;可等到他把视线转移到朱漆大盘之上以后,突然双眼射出了一道亮光!原本他以为这场迎门礼的大头,就是那一叠不薄不厚的银票;可没想到真正的重头戏,竟然是那五六张不起眼的干陈皮!他颤颤巍巍地站起了身子,假咳假喘地走到了朱漆大盘前,拿起了其中一块黄褐色的陈皮放在鼻尖深深一嗅……
“好东西啊!真是难得一见的好东西!如此贵重的……”
项青听到这里突然一摆手:
“哎!丁值守只怕是看走眼了吧,这就是几块干桔子皮而已,能算是什么好东西呢?又哪谈得到贵重二字啊?哈哈哈……”
丁值守自觉有些失言,急忙出言附和,心中却暗自惊叹道:这项青不愧是天佑四十年的榜眼郎出身,就连奉送孝敬的方式都如此文雅!这几块陈皮,不但品相完美、药力精纯,而且每一块至少都有五十个年头。比起这样有价无市的宝贝来说,那一叠银票,还真就算不的什么大事了。
不过这欣喜归欣喜,丁值守还是抽空瞥了一眼面色铁青的祝云涛。他心中冷冷一笑,也知道祝云涛这个粗鄙的武夫,何以如此不悦;但他却故作不察一般、笑呵呵地亲手盖上了红布,妆模作样的咳嗽了两声之后,用一种颇为亲近的语气,对项青一人说起话来:
“咳咳,你们巴蜀道这天气啊,还真是容易伤人!那咱家……可就却之不恭了啊!哈哈哈哈……哦对了,咱们这光顾着叙私情,都忘了那件最重要的大事了!我看咱们还是先说公事、后叙私情才是要紧,不知项巡抚以为如何啊?”
这丁值守自从看见了祝云涛那铁青的脸色之后,心中便已经生出了别样的念头:这项阴山是个八面玲珑的文人底子,多年来在京中宦海几经沉浮,对于这些明里暗里的门道,早就摸了个一清二楚;而祝云涛则是一个只知在边关厮杀的武夫,这样的人性格都是直来直去,雷厉风行,自然与项青尿不到一个壶里!
不得不说,天佑帝周元庆,把这两种脾气截然相反的臣子,放在同一个笼子里,他们能不互相争斗吗?看来这帝王心思,果然是深沉如海啊!
项青一见丁值守这个态度,脸上的笑意竟然都有些挂不住了!他无暇顾及神色不悦的祝云涛,自顾自地朝着丁值守连连点头:
“是极是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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