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7.虎归深山(九)(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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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虎大刀,重九斤八两,长约四尺五寸,刀身沉重、刀柄短小,观其型质,与农家常见器具——铡草刀,相似度高达九成以上。此刀,铡口为锋、刀身为盾,以御刀人之腰力为基础、以双肩背步为旋转轴心、辅以身、步协同之法门,走闭开合、动静相间;在行家手中施展开来,观之犹如蛟龙出海、亦如浪里翻身相仿;非精熟此道之人,则定无法窥得刀中真昧。

老王爷郭云松,乃是中山路一寻常猎户出身。早年征战沙场之际,便是靠着半把由农具上拆卸而来的大铡刀,彻底荡平了东海关以北各地,为幽北三路垫定了牢固的基础。

他的老家太白山脉,山势绵延纵横、长达千里有余;而郭家世代祖居的山脚下、也同样是崎岖起伏的山形地貌。居住在这样的环境当中,昂贵娇气的马匹派不上太大用场;所以直到郭云松率领部众杀出中山路、得到了一匹漠北坐骑之后,这才开始习学枪术、并逐渐放弃了并不利于马战的白虎大刀。

今时今日,老王爷郭云松一手扶持刀柄,一手托稳刀背,仿佛一枚划破夜空的流星相仿、重新杀回了茫茫敌阵当中。这柄看似粗笨简陋的白虎大刀,经郭云松手中使将出来,完全是另外一番模样;那看似粗钝不堪的刀刃,不但划开了一个个闽江水贼的胸膛与肚腹;更在铺天盖地的攻击与偷袭的之中、全面护住了老将军身体的每一寸皮肤。

眼前这位身先士卒、锐不可当的老将郭云松、与说书先生口中所说的骁勇战将,完全是两种形象。他并没有犹如故事中那般双手握刀,将一把大铡刀舞动的上下翻飞;也没有犹如风吹麦浪、镰刀割草一般、轻而易举地收割敌军的性命;就连那些当场尸首两分、被开膛破肚的闽江水贼,也大半都是自己先杀红了眼睛,一头撞在刀口之上的讨死鬼罢了!郭云松那刀锋所过之处,只留下了一个个痛苦哀嚎的滚地葫芦,就连重伤昏迷之人都没有几位!单从战果来看,仿佛这头年老体衰的太白飞虎,已经变成了时刻牢记“上天有好生之德”的善人一般!

当然,无论何时,老虎始终都是老虎,绝不会因为掉光了口中的尖牙利齿、就变成一只温顺服帖的狸花猫!

只需简单算上一笔账,便能体会到老王爷这种手下留情的放水行为,究竟有多么明智了!

就以方才参战双方刚刚经历的首阵厮杀而言。由于闽江水贼,想来惯与自家宗族兄弟为伍;所以无论大小战役,他们都习惯了各自为战的方式。今日也不例外,尽管他们人数众多,但形成阵型也多少有些松散。这些闽江人虽然向来极致团结而闻名;但这种彼此间生死相托的深厚情谊,就只存在于同族兄弟之间!所以尽管他们参与的是一场“大型战役”,但各家宗族也都有着自己心中的小算盘。

面对锐不可当的先锋部队,无论是哪家宗祠的人,都不想己方人马最先成为白虎大刀之下的炮灰;于是他们便不约而同的选择绕过敌军锋锐,直取明显露出疲态与破绽的海鲨帮后军。

并不恋战的闽江水贼,阵型本就极为松散;即便郭云松等二十余人成功地把地方阵营捅了一个对穿;然而真正失去战斗能力的闽江水贼,也不过是区区的百余人而已。

反观郭云松所部,尽管只有一百来号人,但毕竟占据着单兵战斗力强大、协同配合经验丰富的两大优势;再加上还有一位经验丰富的老将军亲自指挥,所以双方还勉强称得上势均力敌这四个字。

然而组成箭杆的后军新丁,由于自己的作死行为,导致了太白军驻南康分部这一整支队伍,被敌军从胸口以下彻底截肢;一场冲锋过后,就只剩下了老将军郭云松,以及战斗经验丰富的二十六位海鲨帮老人。

第一阵过后,双方勉强配平的战斗力迅速产生了倾斜。此时海鲨帮以区区二十六名海贼,再加上一员年过七旬的老将军,却要面对两江联盟的六百余人……单从人数计算,如果海鲨帮想要获胜,那么每个海鲨帮弟子在自己咽气之前,最少也要杀死不少于二十五名闽江水贼!

若是能把统军将领的人选,从郭云松换成沈归,或许只是个轻而易举的小问题。可是在七十岁这个范畴中,就算是一名身强力壮的老太太,连着宰杀二十五只活蹦乱跳的鸡鸭,事后至少也得躺床上,养上个十天半个月的功夫!

更何况他们将要面对的敌人,还是如狼似虎的闽江水贼呢!

郭云松戎马一生,像今日这种以少胜多、死中求活的绝境战役,当然也亲身参与过好几次了。他清楚自己将要面对什么情况,也比任何人都了解自己的身体状况、已然大不如前;所以他首先需要解决的问题,便是该如何分配自己的体力。

白虎大刀攻守兼备,自然是步兵群战的绝顶利器。然而过于沉重的份量,不但会影响执刀人本身的敏捷性、更会大大加快体力的消耗速度。

所以,第二次杀入敌阵的郭云松,出刀的动作已经彻底变了模样;白虎大刀本身,已经不再有过大的变化与起伏了;取而代之的,则是郭云松自己的身法与步伐,开始迅速提高频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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