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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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各司其职的仆妇侍女尽数不见踪影,就连抹春洗夏她们都没动静,正屋的房门紧掩,整个院里空荡荡的。这般情境着实异于往常,魏鸾多少有些悬心,加快脚步往屋里走。才至庭院正中,忽觉肩上微微一沉,诧然瞧过去,正对上盛煜的眼睛。

薄凉夜色里,他的眼睛清炯明亮。

那两只手握住她的肩头,掌心的温热透过衣衫隐隐传来。

他的唇边不知何时噙了笑意,揽着魏鸾就地转身,面朝厢房,而后俯身凑近,温热的气息落在耳畔时,低沉的声音亦如蛊惑,“走,先去厢房。”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次谈恋爱的老男人,嘿嘿

第96章 赔罪

满院静寂, 不见半点灯火。

皓月却已爬上柳梢, 洒下淡淡的霜白清辉。

魏鸾不知盛煜葫芦里卖什么药,难得见他这样故弄玄虚,倒也没拒绝。虽然面庞仍微微绷着,脚下却半推半就,随他进了厢房。春嬷嬷原打算跟上去,却觉衣袖被染冬牵住, 见那位抿唇摇头示意, 忙驻足留在原地。

屋门推开, 月光照进去,里面似有张白色的帷幕。

不过很快盛煜就掩上了屋门, 阻断光亮。

魏鸾这才发觉, 厢房的窗户都被厚厚的布从里面蒙住了, 以至于此刻门窗紧阖,半丝儿月光都漏不进来,屋里只觉一团漆黑。

如此做派,显然是早有布置。

魏鸾不免心生好奇,黑暗里瞧不清周遭,忽觉某处火光微闪, 忙扭头望过去。那火光是帷幕后亮起的,不过片刻功夫,微红的烛光迅速亮起,透过白色的帷幕映照出来,朦胧生晕。满室漆黑中, 那方天地格外惹眼,将整张帷幕照得分明。

她也终于看清,那帷幕上绘有绵延的碧草山坡,斜逸的繁茂花树。

旋即,一道纤小的人影投在帷幕上。

那人影似以锦绣缎帛裁成,又像是绘在纸上后裁制,发髻鸦青堆叠,侧身的眉目婉转清秀,便连颊上极淡的胭脂都极神似。女子削肩瘦腰,身上穿着蜀锦短衫,底下绣了折纸海棠的长裙摇曳,便连腰间的宫绦锦带都丝丝分明。

一眼瞧去,只觉云鬟酥腰,栩栩如生。

不高不低的鼓声便在此时响起,纤袅的女子漫步于春日郊野,纵无言辞,单听那鼓点,便觉愉悦欢快。迎面有道影子由淡而深,投在烛光映照的帷幕上——那分明是个男子,骑着骏马身着劲装,正于山野间疾驰,两道影子渐行渐近,在撞上之前,男子收缰勒马。

故事由此开始。

帷幕上人影交替,在烛光映照下鲜妍而生动,断续的鼓点乐声里,男女的声音轮流交替。魏鸾曾在宫宴上看过庄严雄浑的乐舞,曾在赴宴时瞧过唱腔婉转的曲目,却还没瞧过这种把戏,起初只觉新奇有趣,渐渐地有些沉浸其中。

不算很长的戏,却仍有足够的悲欢。

相识日久的两人渐而熟悉,也有了争执,男子口出狂言,转身离去。

原本欢快的鼓点在那瞬间忽然停息,只剩满屋安静。她的目光落在透出昏红烛光的帷幕,看着后面形单影只的女子截然而立,心也轻轻揪了一下。鼓声的停顿似乎只是片刻,却又仿佛很久,在极轻的笛声缓缓奏起时,男人的影子再度出现。

他走得踟蹰犹豫,又仿佛决心已定。

青衫磊落的剪影走到女子身畔,拱手作揖,乐声也随之轻快起来。

“先前的事是我行事莽撞出言不逊,惹姑娘生气,万万不该。今日特来赔罪,任凭处置。”男子粗嘎又暗藏温柔的声音响起,是戏里一贯的简单直白,帷幕上剪影静止,姑娘背对着他席地而坐,男子则保持着拱手的姿势。

鼓点渐而轻缓。

盛煜的声音也在此时凑到魏鸾的耳畔,“你说,该如何处置?”

热乎乎的气息,声音亦是温和的,他伸开手臂,试探着将魏鸾环在怀里。

魏鸾半颗心沉浸在剪影灯烛的故事,半颗心沉浸在男人的怀抱,明白他安排这出戏的用意后,有些哭笑不得,便轻哼了声道:“这男人脾气臭得很,又武断自负,平白无故惹人生气,原该远远赶走才对。不过看他还算诚心——”她顿了下,回身看向盛煜。

烛光穿透帷幕,照在他的脸上。

男人冷硬的轮廓被朦胧光芒映照得温柔,那双眼深如沉渊,藏了几分歉意。

像是威风凛凛的狮虎难得低头。

她想了想,很快拿定主意,因知道帷幕后必有不少人唱戏,便微踮脚尖凑到他耳边,用唯有盛煜能听到的声音道:“固然诚心可嘉,却也不能敷衍了事。不若写封忏悔书,将错处写明白,往后引以为戒。否则,便是含糊过去,不知症结所在,往后还会再犯。”

说罢,退后半步微挑黛眉,等他回答。

盛煜的脸色有点尴尬。

他原以为,以魏鸾的性子,或是气哼哼地在他胸膛锤几拳数落一顿,或是罚他做些事来弥补,终不脱女儿心性。却未料她会提出如此要求——天子若犯错,会以罪己诏检讨过失,他写个忏悔书,原也无妨。但这东西一旦写了,往后便是罪证。

就像捏在她手里的小辫子。

但事已至此,他既摆出了这般架势,总不能言而无信。

遂咬着牙,颔首答应。

……

盛煜写过无数奏报与衙署公文,却从未写过悔过书。

如何开头,便是个头疼的问题。

梢间的小书房里笔墨俱全,盛煜拧眉,笔尖迟迟落不下去。

魏鸾则闷气稍解,自去沐浴梳洗。

待得沐浴毕,换了套细软的绸缎寝衣,钻进被窝翻了会儿书,连头发都擦干了,才见菱花门处人影一晃,盛煜长身走了进来。仆妇侍女皆已退出去,屋里唯剩夫妻二人,他行至榻边,惯常的颀长姿态,也没多说话,只侧身坐上去。

对折的纸笺旋即递到了魏鸾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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