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事(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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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神志清醒得很。”乔容大声说道,“闻伯父,父亲曾经说过,已经为我和西安将军家的公子口头订了婚约。”

“西安将军唐晋昌?”里老身子往前探了探。

“没错。”乔容笃定说道,“若不是家中出事,就该三媒六聘了,堂堂一品将军,又和我父亲交情匪浅,不会说说就算了。”

里老嗯了一声:“难怪你从杭城到延溪,唐将军会派人一路护送,你到的那日,他手下的叶小将军曾当面转告唐将军的话,嘱咐我看顾好你。”

乔容愣了愣,随即说道:“确实是父亲拜托唐将军的,因为只是口头婚约,我没敢声张。”

大太太坐在旁边一言不发,只看着乔容冷笑。

里老扭头看向大太太:“启正家的,既然四姑娘和西安将军的公子有了婚约,她和延家小子的亲事只能作罢。”

“闻老爷,话不是这么说。”大太太说着话,从袖子里抽出一封书信递了过来,“这是启广太太的亲笔信,落款处盖了启广的名章,只说让四姑娘嫁到延溪,没提和唐家有婚约之事。想来是启广自知今非昔比,西安将军也不会认什么口头婚约,这门亲事已经作罢。”

“父亲如今人在狱中,太太自然可以拿着他的名章随意来盖,即便口头婚约无法认定,这封信也做不得准。”乔容抢着说道,“闻伯父,大太太觉得是我父母害死了松哥,一心拿我给松哥报仇,她逼着我嫁给延公子,就是为了让我生不如死,为了报复我的父母。”

里老皱眉看向大太太,大太太笑笑:“松儿还没死呢,我报的什么仇?你休要胡说八道。”

“闻伯父与我父亲相交甚厚,自然知道我父亲的性情,他再怎么落魄,也不会将我胡乱嫁人。”乔容说道。

里老点头:“不错,依我对启广的了解,确实不会勉强嫁女。启正家的,启正如今身在狱中,四姑娘的亲事不用急在这一时,不妨等他出狱再来定夺。”

“谁知道出狱会在猴年马月,万一启广有个三长两短,他的四姑娘没有着落,岂不是惹他不安?”大太太说道。

“你别咒我父亲,他不会有什么三长两短。”乔容瞪着她。

“好好好,是我话说得不妥当。”大太太笑笑,“可是,道理总没有错吧?”

里老摆摆手:“这样吧,等启正从杭城回来,让他定夺。”

大太太还要说话,里老已起身向外,到了门口转身对乔容道:“四姑娘,为了你的父母亲,你要保重自己。”

乔容吸一下鼻子:“我知道了,多谢闻伯父。”

她想要求他,别让大太太把她关在绣楼,可眼下能搁置亲事就已足够,其他的,说多了只怕给里老惹来麻烦。

回绣楼的时候,后门外站着一个人,那是绣珠,她穿一身粗布衣,左手拿着铁盆,右手拿着捣衣杵,满眼含泪望着她。

乔容冲她点点头,安抚得笑了笑,转身进了小厅。

回到绣楼,她心中踏实了些,如今有里老主持公道,只需等着大伯父归来。

她每日画画刺绣吹笛子,逼着自己忙碌,累得没空去想远在杭城的父母。

可他们总到梦中来,他们有时候笑着,有时候又在哭,他们对她殷殷叮嘱,却总也听不清在说什么。

夏末秋至,晚间凉风渐起,没有绣珠贴心服侍,她想不起将薄被换成厚被。这夜里睡下,梦里觉得冷入骨髓,起身到壁橱里拿被子,门咯噔一声开了,父亲携着母亲的手并肩走了进来。

她喊一声扑了过去,他们一人一手,将她拥在怀中,母亲说道,“容儿,我们走了,以后你要自己照顾自己。”父亲微笑着点头,“我们的容儿一定能够做到,爹相信你。”

她紧紧拽着他们不放:“你们别走,你们要到哪里去?我做不到,我照顾不好自己,你们不要丢下我。”

他们变得透明,慢慢消失。

她哭喊着从梦中惊醒,唬得一下坐起身,额头冷汗涔涔而下。

那是九月初一的夜里,她再也睡不着,抱膝枯坐着,不敢去想刚刚的梦境。

拿起笛子横在唇边,竟吹出一首完整的《牧牛曲》,磕磕绊绊总是跑调,也不知嫂子听到了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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