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二答案(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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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混沌的意识中挣扎醒来时,他第一眼看到的是雪白的天花板。周围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提醒着他现在的处境。

好像睡了很久,身体像是被抽干了力气,几乎动弹不得。他努力去挪动手臂,一下子感觉到骨头被拆卸后重组般的酸痛。

病房里有两个人在说话。

“他现在怎么样了?”

“腹部的手术很成功,现在没有大碍,好好休息就行,就是腿部……”

护士注意到他醒了,便拿着记录本靠近他关切地问:“先生?你感觉怎么样?”

“还……还好,”他看了看周围,“我怎么了?”

“你不记得了?”一边的严延也走了过来,疑惑地看着他。

他的记忆停留在他们遭遇一处塌方的时候,他记得掉落的东西很危险,他马上把沈煜升推了开来,后来就昏了过去。

“我哥呢?他……他怎么样了?”

“他没事,就是一些皮外伤,”严延有些无奈,“你那一下子救了他,不然说不准比你还惨……你小子胆子是真大。啧啧,把你哥吓得不轻,差点都要哭了我看。”

知道沈煜升没事他心里就松了口气,将头重重靠回了枕头上。他试着动了动腿,却在右边感受到了久违的沉重感,是石膏。

“别乱动,”护士把他的腿轻轻按住,“你的膝盖损伤很重,之前右腿是不是有伤过?”

他想了想,“以前有过骨折,但已经过去很久了。”

“那次护理可能不太得当,导致这回右腿膝盖处比左边碎裂要严重很多。这次如果再不小心,膝盖就很难完全痊愈,你一定要注意。”

他听着护士认真而严厉的嘱咐,看着一边墙上靠着的拐杖发着愣。

过了一会,他问严延:“我哥在哪?也在医院吗?”

严延道:“你好好休息,别担心他了,他忙着呢。”

等到两人都离开后,易畅把自己慢慢撑起来,抬起腿下了床。

此时已是隔天的下午,他躺了那么久的时间,病房的空气已经让他感觉呼吸不畅,他急切想下来走走。

他拄着拐杖慢慢移动,想到自己还能重温多年前习得的本领,不禁感叹命运弄人。

当时情况太紧急,他的反应完全是下意识,根本来不及考虑。但如果能换得沈煜升的安然无恙,那这点伤也值得了。

当他听到严延说沈煜升因为他的伤势慌张的时候,心中不禁有些甜蜜,他有些可惜自己当时失去了意识,没有亲眼看见他的表情。

这一层楼都是高级病房,人不多,走廊里十分安静。他走到拐角处,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你到底在搞什么?嫌命太长吗?!”是沈煜成,语气听起来很是愤怒。

“那种情况我没办法坐视不管,”沈煜升声音低沉,“我是冲动了,对不起。”

“你管了又能怎么样?妈如果知道了会有多担心,你有没有想过?那么大的火还要逞英雄,你几岁了?最后还要人家易畅帮你……”

沈煜成停顿了一下,沉下声颇严肃地道:“煜升,你老实告诉我,你和易畅……或者易畅对你,到底是什么感情?”

走廊的空气在瞬间凝结了,让人有些透不过气。易畅紧贴着墙,目光有些涣散地看着前方,静静听着自己的心跳和呼吸。

“严延都跟我说了。他坚持要上岛,怎样说都拦不住,还坐了一条来路不明的船,最后还为你伤成这样。你要说纯粹是感激你,把你当亲人看待,我是绝对不信的,你跟我说实话。”

一分一秒流逝着,沉默的空气疯狂煎熬着他。此时此刻,他可以想象他的表情,带着一层无人能打破的坚冰。

他现在就能等到他的回答,像是等待一个审判,庄重而神圣,拥有决定一切的力量。

沈煜成为他弟的不言不语而有些恼火,“你不肯说,没有关系。但我想提醒你,这种感情不管是真是假,是深是浅,对我们家都是一种伤害。你很明白在这个年纪要做什么,很多事不该再耽误下去了。妈也已经开始操心你的婚姻了,如果你继续这样的关系……”

“哥,你想多了,”沈煜升打断了他,“我把易畅当弟弟看,没有别的意思。”

心像被重重锤了一下,他手一抖,差点拿不住手中的拐杖。他用力把他扶紧,依着墙,一深一浅地呼吸着。

那边又静默了一会,沈煜成似乎松了口气:“如果真是这样,那我就放心了。但是如果他对你不一样,你趁早跟他说清楚,不要把事情搅得一团乱。还有,辞职的事你尽早考虑,度假村现在已经是个烂摊子了,我需要你帮忙……”

声音越来越轻,渐渐像另一个世界般遥远。

他转身慢慢向病房走去,只觉得自己的身体越来越沉重,快拖不动了。十指相扣的温暖仿佛还留在手掌中,而此时浑身都是冷的。

他曾经怀疑过自己,他是不是过于执着于一个承诺。毕竟说得出的不一定能成为现实,这是世上许多爱情的通病。所以只要有一点希望,一点点昭示着他们可以继续下去的火光,他都可以再坚持得更久,不管在这段关系中他有多累,多卑微。

于是,他渐渐偏离了当初回到他身边时的初衷,他只要爱人的身份,不要其他。

他沉迷于与他痴缠,对他的喜好烂熟于心,面对他的冷漠自我愈合,为了他连命都可以不要。

这种近乎偏执的迷恋,最后换得了一句平静的真相,他只是他的弟弟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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