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四章 风云巨变上(1 / 2)
清晨的薄雾中,楚军和反秦联军的营内逐渐升起缕缕炊烟,饭菜的香味也逐渐在各军营地中弥漫,伙夫吆喝开饭,士卒有说有笑的排队领取早饭,热闹一如既往。
几天前才顺利拿下物资丰足的洛阳大城,楚军士卒的伙食要比之前在邯郸河内时好出不少,即便是最基层的士卒,早饭的菜粮比例已经能够达到各占一半,没有再象艰苦的时候那样,一碗饭里野菜和豆类要占到八成还多,屯长以上级别的军官碗里,则是可以看到油汪汪的大肥肉片,而到了千人将级别的伙食,那就更是平时只有在犒劳军队时才能看到的大鱼大肉了。
只有楚军冯仲所部的伙房例外,楚军后勤官员分配给冯仲所部将领的鱼肉,全被切成了小块,平均数量倒进各口大釜中和饭菜搅拌均匀,然后用马勺一一舀进将领和士卒的碗中,各级将领和普通士卒没有任何的区别,如果硬要说有什么区别待遇的话,那就是有着三等及以上军功爵位的将领士卒,可以领到半升黑糊糊的豆酱调味佐饭。
就连冯仲本人也不例外,领着亲兵随意选择了一支隶属于自己的楚军千人队后,冯仲先是亲自到灶台旁边检查了伙食,然后亲手领了一份与普通士卒完全一样的早饭,端到了楚军士卒的人群中蹲下一起吃饭,楚军士卒对此也早就见惯不怪,没有一个人觉得稀奇,还有不少士卒乘着这个机会,大着胆子和冯仲攀谈。
“将军,其他营地的兵最眼红我们的,就是我们能和我们楚国的裨将军吃一样的饭菜了。”一个楚军士卒笑着说道:“许多没有亲眼见过的还不信,打死都不相信冯将军你竟然会和我们用一个马勺舀饭吃,为了这事,我们队伍里的好多兄弟还赢了不少钱。”
“没什么,我们楚国的右将军也是这么做,我不过是跟他学成了习惯。”冯仲随口回答,又吩咐道:“这事也用不着四处宣扬,你们自己知道就行,别让我在其他将军面前难做人。”
在场的楚军士卒慌忙点头答应,冯仲却突然注意到,不远处有一个军爵不够的楚军士卒,正眼巴巴的看着同伴碗里豆酱,还看一眼吃一口饭,象是在画饼充饥,用同伴的酱给自己下饭。已经见惯了这种情况的冯仲微微一笑,招手把那士卒叫到面前,抬起自己的酱就往他碗里倒,那楚军士卒大惊,忙说道:“将军,不用,小的不敢。”
“我口味淡,吃不了那么多酱,分你一半。”冯仲坚持把酱分给了那士卒一半,又随口问道:“公士还是上造?”
“上造(二等)。”那楚军士卒忙答道。
“下次打仗努力点,再砍一个首级就是簪袅,以后吃饭就有酱了。”冯仲鼓励道。
“小的一定努力,一定努力。”那楚军士卒慌忙点头,又无比激动的说道:“下次如果再有河南那样的机会,小的一定冲进暴秦军队的营地,把王离那个匹夫的脑袋砍下来,让将军你可以封王。绝不会象上次那样前功尽弃,害得将军你没能封王,太对不起你。”
冯仲知道这士卒说的是什么意思,上次河南县大战,反秦联军围攻秦军营地,冯仲所部是第一支杀入秦军营地的军队,几乎拿下首功,只可惜没能挡住秦军反攻,又被撵了出来,事后出了名没有野心的冯仲倒是没有介意,冯仲的军中将士却无不遗憾,都责怪自军太过无能,让冯仲错过了当上南阳王的机会。这会士卒又重新提起,冯仲不由笑了笑,说道:“没事,我只是希望你们努力打仗,没想过什么封王,你们不用放在心上。”
“不。”那楚军士卒赶紧摇头,说道:“如果再有机会,我们那怕是豁出命不要,也一定要帮将军你把王位拿下。”
旁边的楚军士卒纷纷附和,无比希望爱兵如子的冯仲能够称王,冯仲却悄悄叹了口气,暗道:“称王?有那么容易就好了,项康兄弟那么能征善战,拿下了关中王位还人人眼红,楞是污蔑他大逆不道。我这点本事如果也敢贪图王位,只怕是脑袋都保不住。”
心中嘀咕的时候,一个亲兵突然快步跑到了冯仲的面前,抱拳奏道:“将军,不好了,暴秦降卒的营地中出现骚乱,有很多暴秦降卒闹事。”
这一次秦军降卒的营地距离楚军营地最近,听到这报告,冯仲当然不敢怠慢,赶紧命令士卒加快吃饭,以便随时集结侯命,又飞快扒完碗里的早饭,领了亲兵赶去大营旁边查看情况。不过也还好,远远看去,秦军降卒营内虽然的确人头涌动,有许多士卒聚集喧哗,规模却并不大,司马欣也已经紧急出动军法队过来镇压,冯仲不敢放心,忙又派人过去了解情况。
不一刻,去了解情况的亲兵回到了冯仲的面前,报告道:“冯将军,情况打听清楚了,是项猷将军派人送给暴秦降卒的粮食霉烂太多,根本没办法吃,暴秦降卒咽不下那口气,就把项猷将军派去送粮的人给打了。”
冯仲的脸色有些阴沉了,因为在移师到敖仓战场后,冯仲已经几次听说项猷送给秦军降卒的粮食搀杂了发霉陈粮,秦军降卒对此颇有怨气,也没想到今天的情况竟然会这么严重,酿成了秦军降卒骚乱的后果。
这时,项羽那边也派人来给冯仲传令,要求冯仲率领三千军队出营,过去帮助司马欣镇压骚乱,冯仲不敢怠慢,慌忙集结三千人马,匆匆出营赶来现场预防万一。好在骚乱确实不大,等冯仲带着军队赶到现场时,司马欣已经命人把带头闹事的二十多个秦军降卒押出了营外,直接交给冯仲处置,同时负责管理粮草的项猷也领着一队人来到了现场了解情况。
被押到冯仲面的秦军降卒拼命喊冤,都说是霉烂粮食根本没办法吃,才逼得他们找项猷的手下讨公道,项猷却是极力袒护自己的手下,要求冯仲立即把这些闹事的秦军降卒明正典刑,司马欣也赶紧命令他的亲兵准备动手,冯仲则还算讲点道理,先是拦住了司马欣,然后吩咐道:“去把那些粮食拿一些来我看看。”
“冯大兄!”
项猷的语气有些提高,冯仲则神情冷漠,说道:“项猷兄弟,马上就要打仗了,军心稳定为重,不分青红皂白就直接杀人,如果又酿出了洛阳城外那样的乱子,责任你担还是我担?”
项猷脸色阴沉的闭上嘴巴,冯仲也坚持派人出营,很快就搬来了一些已经霉烂变色还生了蛆虫的粮食,冯仲看了一眼,向项猷说道:“项猷兄弟,你怎么看?”
项猷脸色更加阴沉,半晌才向同来部下吩咐道:“去看看,还有多少这样的粮食,给他们补上。”
说完了,项猷掉转马头,直接就回了楚军营地,冯仲也这才一指被司马欣带人押到自己面前的秦军降卒,说道:“你们,今天的事虽然事出有因,但你们聚众闹事,责任也不能不追究,回去各领四十军棍,服不服?”
“小的等心服口服。”二十多个秦军降卒一起跪倒,向冯仲磕头道谢,不少人眼中还有泪花闪烁。
“服就行,回去领军棍吧。”冯仲随口吩咐道。
二十几个秦军降卒再次顿首,老实起身回去领罚,可有一个秦军士卒却神情犹豫,还鼓起勇气向冯仲问道:“冯将军,都说你是好人,你能不能告诉小的,现在关中是什么情况了?楚国的右将军打进了关中,我们在关中的父母妻儿,会不会有危险?”
“大胆!”司马欣赶紧呵斥道:“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对楚国的冯将军这么说话?”
那秦军降卒无奈闭嘴,可看向冯仲的眼神之中,却尽是期盼与渴望,还有无尽的哀求。冯仲心中不忍,便说道:“你放一百个心,虽然我们楚国的右将军打进了关中,但我可以担保,你们在关中的父母妻儿,绝对不会有任何的危险。”
“真的?”那秦军降卒大喜问道。
“我可以保证。”冯仲点头,又指了指身后自己的军队,说道:“我麾下的将士,纪律是怎么样,你们也应该知道吧?实话告诉你们,他们都是我们楚国右将军项康原来的部下,一直牢记我们右将军的教导,军纪严明,从不伤害无辜的老弱妇孺,也从来没有故意欺负过你们,他们尚且如此,更何况我们右将军麾下的直属军队?所以你们放心吧,我可以拿我的脑袋担保,你们在关中的父母妻儿,兄弟姐妹,绝对不会被人随便欺负,只会比以前过得更好。”
早就知道冯仲的军队纪律严明,是楚军之中对待秦军降卒最为友善的军队,那秦军降卒听了冯仲的解释当然更是大喜,慌忙又向冯仲下跪行礼,然后才兴奋万分的返回营地领刑,把冯仲的答复告诉给同样日夜挂念关中亲人的秦军同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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