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谢你活过来(1 / 2)
他一下子站了起来,不由分说大步向外走着。他迅速地打开门飞快地下着楼,眼睛却依旧停在听到那句话后瞬间的黯淡。
好不容易,他从地狱回到人间,现在的他,却又感觉再次坠回地狱,甚至毫无挣扎的余地。
他的脑海里再次浮现出妈妈消失和爷爷去世的画面,只觉得全身无力,一步也跑不动了。
每一秒,他都在无限下坠。
他拼命地克制自己即将侵据大脑的噬心魔鬼,理智主导着自己继续向前跑着。
他叫了一辆出租车,一路上,看着窗外移动的路灯,他的心紧紧的揪在一起。他的额头上都是汗,眉头紧皱着,右手又开始紧握着左手的手臂。
一下车,他疯了一样的跑到医院,神情炽烈而又极度冰冷。他绝望地看着一间间病房,撑在护士站的柜台前满眼急切地问:“刚才送来的出车祸的女孩在哪?”
他在死着,但是他想见到她活着。
“噢你是打来电话的那个人吧。已经手术结束了,就在这边最里面的那间病房。”护士给他指道。
周维赶紧跑了过去。他跑到倪好的病房,看见她穿着病号服正在吊着水,头部和左手手臂上缠着纱布,正平静地躺在床上,眼睛闭着,应该还没有恢复意识。
他坐在倪好床边的椅子上,双手轻轻地捧着她受伤的手,眼睛始终盯着她。
突然觉得,在和重要的人面临生死相隔的危险前,他的所有困境都不重要了,头痛也好、心焦也罢,都抵不上此刻希望她睁开眼睛的欲望强烈。
他只想要她活着,只要活着,他愿意把自己的所有痛苦袒露在阳光下,即使要忍受着一切见不得光的曾经或被炙烤被烧焦的折磨。
过了一会儿,医生来了。他看了一眼倪好输水的情况,跟周维说:“问题不太大,皮外伤偏多,腰又点扭到,头部有一点轻微脑震荡,再加上她最近这段时间应该是有点过度疲劳,还有点低血糖,所以才晕过去。她应该一会儿就会醒了,这几天让她多注意休息,清淡饮食,注意营养。”
“好知道了,谢谢。”
医生的话终于让周维的心脏平缓起来。
真的,谢天谢地。
他坐在床边的椅子上静静地看着倪好,突然想到了爸爸。
想到了在他嗷嗷待哺时,爸爸会不会也像现在的自己一样在床前寸步不离地守着妈妈,被希望和绝望的矛盾苦苦折磨着。
直到最后,万念俱灰。
他好像理解了爸爸的痛,甚至理解了他如此怨恨自己、对自己各种冷漠又摒弃的原因。
人们总是经历了同样的痛苦后才更能理解,又在理解中学会了宽容,学会了体谅。因为理解,他好像也没有那么记恨他了。
他一定也困在自己的痛苦中,无处排解,只能将怨念转向这唯一相关却又无辜的孩子。
或许,爸爸是爱他的,只是他一直在用恶意极力否定这份感情。因为只要他承认这份爱,就代表了接受周维的存在、以及她因此而死去的事实。
现在的他,好像能原谅爸爸一直以来对自己的恶意,至少,他也是因为像现在的自己一样,这么在乎一个人。
甚至,他有一点心疼一直背负着这份痛苦的他。
还好,当时的他有替他分担承受一些,不然这份巨大的痛和无可挽回的无奈,要怎么才能吞下去。
他看着倪好,心里有一万个庆幸,幸好她没事,才能拯救了他的存在。
他守了她一整夜。直到第二天早上,倪好在阳光中睁开慢慢眼睛,看见周维正握着自己的手,趴在床边看着自己,眼神是难得的温和。
“你怎么不睡一会儿。”倪好缓缓地问道。
“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醒。”周维仍趴在床上看着她。
“我就是,难得地睡了充足的一觉。”倪好笑着说。
她突然想起来了点什么,眉毛轻轻地皱在一起有些担忧地问:“我晕倒了以后,医生他们没有联系我家人吧?”
周维本来平静的表情黯淡了一分:“没有。你的手机被密码锁的死死的,没人能打得开。我也是给你打电话才知道的。”
她怎么,让他的心这么疼。
“对不起...麻烦你了。让你这么晚跑过来,还替我担心了一晚上。”倪好愧疚地慢慢说道。
周维不说话。他坐了起来,仔细地看着她身上的伤,“还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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