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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君觉得一切都失控的,忙吼道:“传太医!快!曲觞你在哪儿?!”
初九忍着痛楚,试图直起身子。長君又心疼地来扶他,触指在爱人身上,只见初九浑身颤抖,遍体鳞伤。
長君也不顾他的心意,伸手将人打横抱起来,送到另一间寝房中。
“你怎么样?哪里疼?撞得厉害吗?”
“别动!千万莫动,你身上还有琉璃……让太医来看!初九!”
“若是疼,定要与我说!”
闹到这颠三倒四的地步,初九心里又是急,又是苦,又是悲,又是痛,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他二人都是世家公子,体体面面的人,自小到大不曾与谁闹到这种地步。待两个人都冷静了些,面面相觑,皆是无所适从。缘何就与爱人到了这等地步?
狮族的太医到南帷殿时,只见这柔软的坤泽伤到这个地步,不由吓得魂飞魄散。坤泽比中庸和乾元都柔软百倍,偶有擦伤,更不易痊愈。何况这尊贵的少主夫人伤到这等地步。
太医们一个取出伤药,另一个唤小厮捧来清水,作清洗伤口之用。長君在旁心疼地踱步,看一眼伤口都不舍得。
为避嫌,太医唤药侍为自己遮住双目,方展开初九的衣襟,为他侍弄起伤口。
長君急道:“他如何了?你们说话啊!方才后脑还撞了一下,那一下子不轻的。你们快些看看,莫耽误了!初九,你感觉如何?”
初九一言不发,只死死咬住唇齿,眼眸中有星星点点的泪意,泫然欲泣,偏偏又不甘心落泪。
太医道:“夫人这伤有三处,其余两处还好,只是这腿上的格外深,须得静养,否则是要留疤的。臣开上几副汤药,再开上几瓶伤药,外养内服,想来有效。”
長君还是执着地握着他的手,只怕初九又要走。还急促唤道:“那后脑呢?”
太医还未来得及查看后脑的伤势,初九冷声道:“你放开我。我要去陵海。”
“去陵海……”長君着急地不知该怎么哄他,“你先把药上好,往后我陪你去——”
初九一开口,眼泪便簌簌落下来了:“放开……”
寅时,映雪穿着一袭素白广袖流云长裙,整个人犹如花木般静寂,枯坐在安意殿的正殿。
亲不为亲,疏不为疏。爱不是爱,恨不是恨。
翠烬小心翼翼地端过来一盏茶,低声道:“少主一日不曾用膳了,这、好歹喝一口茶。”
映雪纹丝不动,恍若未闻。
翠烬又低声道:“少主要顾着自己的身子——”
映雪仿佛是无奈地笑了笑,随后摇头。怎么也不肯动那一盏香茶。
半个时辰后,有几个叙元的旧部下踏入安意殿,他们跪在映雪身前,呼声中气十足,此起彼伏。“少主,请少主为老龙王洗雪前仇!老龙王不能白白死去啊!”“请少主夺位,将陵海的江山夺回来!”“少主千万得振作——”
映雪闭上眼睛,仿佛不愿面对这尘世间的一切:“你们走罢。”
“少主!少主——”
“少主三思啊!”
“少主这是不要陵海的江山了么!”
“少主身为乾元,天生是人中龙凤,何不夺回江山!能为老龙王复仇的,唯有少主了!”
一个个旧部下慷慨激昂,说至动情处,肩头都在动容地颤抖。
映雪起身,眼中是对这荒唐人间的迷惑不解。翠烬连忙扶住映雪,映雪却推开了她。
那些旧部下原本跟随老龙王,鞍前马后,前途无量。奈何当年陵海易主,他们被新龙王叙善打发到见不得人处当差,手中的实权也一一交卸。如今弑兄公案真相大白,旧部下们如何肯就此埋没,便纠集在一起,来投奔映雪,只盼着映雪夺回旧日江山,他们依旧做陵海的肱骨之臣。
奈何这少主,已是槁木枯灰之人。
映雪笑起来。
夺王位?我都已经快要失心而疯,还夺什么王位。便是夺了王位,也医不好我。什么都医不好我。
她疲倦道:“走。都走。”
“少主!”
“都走。”
到底是贴身服侍的翠烬和青缗知晓少主的心情,她们低声道:“少主今日身子不爽,诸位大人请回罢。”
眼看着唯一青云直上的机会烟消云散,旧部下们依依不舍地走出去,还时不时回望几眼,只盼着少主能回心转意。
然而映雪继续枯坐在绣椅上,纹丝不动。
多年前的回忆,悄然浮上心头。
“族姐,来,吃西瓜。”
“族姐,我今晚要跟你睡。我,我不能一个人睡!”
“族姐,回去以后,你再穿上那一身紫的绫纱裙子,给我画上一画。你穿那个裙子,最有风韵了!”
“映雪,这文书看似简单,实则大有文章。来,父王教你……”
“映雪,怎么,头发不曾绑好?父王试一试。”
“映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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