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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可真是……坤泽都是妖精么?”

“我听说啊,他母家陵海,还有个青梅竹马的族姐,那族姐是个乾元。缘何不近水楼台先得月,收了他呢?偏偏嫁到外头来。”

“谁知道啊。这都不动心,他那族姐还是乾元吗?”

“还是咱们少主的福气大。”

“前儿他族姐来,案官还唤我捧茶呢。我见过他族姐,不过只是远远地望一眼……”

“那女乾元容色如何?”

“我怎么看得见呀!穿着一身儿深碧色的衣裳,绾着高髻,很端庄的模样。”

“嘘,咱们该走了……贪看少主夫人这么久,不合礼数。若是被案官发觉,又要责罚了。”

狮族朝会时,族臣、长老一个个地禀奏,狮王一丝不苟地处理。長君的坐席正在右侧,在往常,朝会时他有一百种法子打发时辰,看似认真,实则在桌案下偷偷玩儿剑穗,玩儿香料。

蔻香、典君、黧君他们立在殿下,因是世家子弟,亦须在侧旁听。

朝会一久,長君便与蔻香典君眉来眼去,心中思忖着,待朝会散了,大家一起去吃什么、玩什么。

经过典狱那几个月,長君由内而外都懂事了不少。狮王说着宗务,長君都留神听着,那些为政之道、为君之道,也渐渐收进心耳神意。

却不想,今日朝会上,出了桩大事。贺君之父,为谋得私产,与兕族私通。

長君素来与贺君一起长大,这一桩事听入耳,下意识与贺君对视一眼。

狮王坐在金鹫宝座上,闻言,只是沉寂须臾,未表现出什么愠怒。只是令属下们细禀,一个一个说起来,这桩事的细节便逐渐全了。

“勾结外族,按照例律,该当如何?”狮王心下叹惋,面上却云淡风轻问了出来。

为首的狮族长老躬身禀道:“按例律,当逐出我族,永世不得回归。”

那贺君怎么办?長君心中千回百转,他思忖着,伯父有错,既有错便应罚,只是何必牵连贺君。

可是在百兽族中,一人犯乱,必殃及家眷。

狮王叹道:“既如此,有律当依。”

这便是要将伯父逐出狮族了。贺君见父亲遭祸,欲跪下求情。長君却蓦然起身,行至大殿中央,向狮王行礼。

贺君与蔻香、典君的关系亦是亲近,此时,他二人亦是相视一眼,行至長君身后。蔻香撩起石榴红烫金百褶裙,跪在地毯上。典君则收起佩剑,按朝会之律法,向主上回禀不得佩剑。

蔻香道:“王上三思,归根结底,都是一家人。何必要逐出狮族。”

長君的目光落在贺君身上,凝望片刻,随即朗声上谏道:“父王发落伯父,儿臣不敢求情。但求莫要牵连贺君,他处在狮族,一心只为狮族着想。倘若遭受牵连,岂不是寒了狮族诸位后辈的心。”

他这一席话摆出来,满座细细品来,都觉得颇有道理。贺君心中七上八下,且忧且怒,又记挂着父亲与自己的安危。见長君为自己进言,竟如雪中送炭一般。

狮王依照律法发配了贺君之父,却留下贺君在狮族,仍旧留着府邸与宗势,只是势力遭受重创,并未除去。

散了朝会后,典君与贺君一道走,预备宽慰他。長君此时不便,因为发落他们宗族的,毕竟是長君的父王。他便预备回到南帷殿陪伴初九,正巧蔻香要到南帷殿讨一坛桂花酒,二人便一道同去。

長君与蔻香走在前面,一个穿玄紫,一个着朱红,映在横斜的杏花枝间,倒是相得益彰。服侍長君的曲觞与服侍蔻香的苜蓿跟在后头,提灯把盏。

因是赴朝会的缘故,蔻香穿的比往日端庄不少,一袭百裥裙堪堪遮住足尖,上面绣着烫金芍药纹。她又性情跳脱,行路带风,总能时不时乜见里头雪白的足踝。

長君拂开垂柳,自己先过去,又替蔻香撑着,让她走过去。

蔻香笑道:“族兄你今儿都不取笑我了,我一时还不惯啊。”

長君随口道:“你不说,族兄还忘了。这就取笑你。”

朝会上终究拘束,好不容易散了朝,蔻香舒坦地伸了伸懒腰:“你也太不讲道理了。对着嫂嫂,便万般呵护,对着我们,怎么舒坦怎么来。”

長君端详着自己广袖上以玄线绣出来的狮鹫图腾:“哎,父王给你安排了几次见面,都是百兽族显赫世家的男儿,你怎么都推了?”

蔻香挑眉,笑得玩世不恭:“我过得好好儿的,成什么亲呢?”

長君嫌弃地看了她一眼:“你到年纪成亲了。”

“这话儿没道理。”蔻香随手折下一枝杏花,把玩在指尖,她染了浅水红的蔻丹,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肌肤凝白,“哪有什么到年纪不到年纪呢?你中意我嫂嫂,不到年纪也想把人家拐进来。我修不到这福分,心里没有中意的人,勉为其难寻个人成亲也不会舒坦。你想想,是也不是?在我这儿,永远没有到年纪。情爱之事,到的是心意,不是年纪。若非要纠结到年纪,难不成有朝一日,族兄你一万岁余时,我要跟你说——你到年纪了,你该死了。”

闻言,長君忍俊不禁地笑起来。在狮族,若论唇齿伶俐,蔻香居第二,无人敢居第一。

長君颔首,赞同道:“这话儿说的有道理。”

二人一路闲言,终是到了南帷殿。

蔻香将路上摘的杏花枝递给初九:“哟,嫂嫂,这个给你。”

小碧玺玩得累了,睡在初九膝头。初九接过来,他与蔻香关系亲近,也不必言谢,只抬眸望了一眼。

初九伸手为小碧玺顺着金毛,道:“朝会散了?”

長君看一眼蔻香,调笑道:“朝会不散,她能来这儿打秋风?”

蔻香舒坦地坐在初九对面,肩头靠在软枕上,笑吟吟道:“我可不是打你的秋风。我是打嫂嫂的秋风。”

長君一见初九,心中便软了几分,他旁若无人地握住初九一只手把玩,指尖细细描摹掌心:“一日不见,想我不想?”

初九笑了笑,随口道:“想你了。一日想好几回,满不满意?”

長君并不作罢,追问道:“几回?”

初九胡诌道:“二十回。”

長君微微一笑,同时与他十指相扣:“好。想了几回,今晚几回。”

蔻香觉得,在兄嫂面前,尤其是族兄,几乎将她视若无物了,随意地打情骂俏。她这个秋风打得相当没有存在感。

外头侍奉的小厮为蔻香端来四碟精致点心,搁在案前。

蔻香她一样儿尝了一口,觉得色香味俱全,便向長君笑道:“族兄,你看哪个好吃?”

長君侧过身子去,诚恳地望着蔻香:“我看你有毛病。”

蔻香走后,長君颇有兴致地从内室中取过一方通体泛着银光的弩弓。弩弓上机巧勾连,还镌刻着精致的符箓。尾部则坠着长长的白流苏。

初九是坤泽,一世不曾摸过武器,他蓦然看见这弩弓,便问道:“此为何物?”

長君试着搭弓上弦,娴熟地摆弄弩弓上的机巧:“这唤作彻骨。”

何谓彻骨?银芒锋曜,无坚不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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