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神他被我养死了_93(1 / 2)
生活是一件比生存难得多的事情。人有目标的时候,只要生存就可以了,但人只要松懈下来,就会发现生活可真是难,很容易将就一下,就变成了苟活。
叶鸣蝉慢慢地也不再有故事讲,也不再有话本送,等到我们两相对坐默默无言的时候,讲故事的人就默认换成了我。
我的故事就很长了,要往很久很久,很久很久以前追溯回去。我的故事太长了,长得我以为自己应该记不起源头,开口的时候才知道,原来我从来没有忘记过。
我出生在深州,深州是个好地方,王母挥袂抛珠玉,酒神饮醉倒金樽。大道所崇的路不拾遗夜不闭户,深州都有。一夜暴富在深州,倾家荡产也在深州,人间所能想象的一切泼天富贵和极乐欢愉都在深州。我出生在这样的深州。
楼家把持深州百代千年,积累的财富是不可估量的,我从小就不知道什么叫做“不好”。不?没有不,我可以为所欲为。不好?没有不好,我有的一切都是最好。
我从小不知道什么叫适可而止,更不知这话还有更重要的后半句——过犹不及。
但有些东西,真的是必须在人生某个特定阶段学会的,一旦错过了时间,或者永远也学不会——这种后果倒还轻一些;或者还有第二次机会,但那就要付出极惨痛的代价了。
种种果报中见种种罪,人事因果,常在轮回。兰因都能成絮果,何况我一开始种下的就非善因呢?
我的故事很长,长到还没有讲完,我就先倒了。战争没有打败我,果报没有击溃我,一路走到今天,没想到居然中了水土不服的招。
汴州给人的感觉就是淡。生活平淡,气候温和,人民也不算热情,连口味都是淡的,淡菜淡汤淡酒。我努力适应汴州,最后感觉血管里的血都变淡了,也没被汴州接受,水土不服这当头一棒打下来,依旧把我判定为外来人。
医嘱只有一句饮食清淡,叶鸣蝉照做不误,殊不知我就不适在清淡二字,几番折腾下来水土还没服,我先不服了。
“烈酒。”我把粥碗推开,“红泥、浸月、倒金樽,只要是烈酒什么都好。”
“没有。”叶鸣蝉说,“汴州没有烈酒。”
“深州有,让我回深州去。”我坚决道,“我要回深州。”
叶鸣蝉意外地没有反对:“好,我陪你回去。”
人一旦开始有念想,一切心事心情就都要为了这个念想让道,这是好事,很多事会因此变得容易许多。
叶鸣蝉雇了一辆车,就慢慢地走,路上一片小树林都能绕上两三天。时值夏末,盛夏余热未散,初秋凉气刚起,冷热适宜,很是宜人。
路边的风景也很好,一棵树有一棵树的挺拔,一朵花有一朵花的漂亮,哪怕是一棵草,一只甲虫,也要努力舒展身体,显出最鲜亮的颜色。
我很少有这样静下心的机会,心态是需要磨练的,除了衰老,没有什么是能够随年龄的增长自然获得的。而我连衰老也没有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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