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生辰中(1 / 2)
暮色四合, 禹泽山的前殿之中烛火通明。
殿内, 常远道半阖着眼,懒懒的倚靠在一方椅上, 案前的酒壶已空了半盅,有一搭没一搭的转动着指间的玉扳指, 颇有几分醉态。
不多时,一人捧着个半人高的锦盒兴冲冲的冲进殿内,高声道:“恩师,生辰康乐!我祝您老人家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常远道被这一声喊惊的睁开了眼, 目光不余遗力的落到殿中被半人高的锦盒挡住了整张面容的人, 手撑着头,懒懒道:“闻旸那小子还没到,你这贺词说早了。”
迟圩闻声浑身打了个激灵,他将手中的锦盒缓慢的放到地上, 看清正前方倚着的常远道后,容光焕发的脸上霎时僵住。他余光快速的扫视着殿内四下, 愕然察觉这殿中竟然只有他和常远道。
这时, 常远道突然拢了拢肩头披着的外衫从椅上起了身,一副要朝着他走来的模样。
迟圩状似镇定的往后退了几退, 道:“……我走错殿了,我恩师不在此处, 我这就走。”
言毕, 欲抱起放在地上的锦盒拔腿就跑, 常远道却出声叫住他:“等等。”
迟圩咽了口口水,“怎、怎么了……”
常远道走到他跟前,道:“你没走错,闻旸的生辰宴就在这殿内。”
迟圩指了指殿外入夜的天色,干笑道:“可是天都这么晚了,只有若瑾君你一个人在……我恩师他说不定找不到地?我去寻寻他?”
闻瑕迩在禹泽山住了一月有余,除了极为偏僻的后山甚少踏足外,这山中的亭台楼阁已差不多尽数熟悉了,若说他寻不到前殿,委实令人难以信服。
常远道似笑非笑的盯着迟圩,“禹泽山都快变成他家了,还有哪处地方是他寻不到的?”
“啊?”迟圩故作糊涂。
常远道探出手,在迟圩装作茫然不知的脸上用力掐了一把,淡声道:“闻旸裹着我小师弟干坏事去了,把我这孤家寡人晾在这殿内大半日了。”
迟圩一愣,真糊涂了,“干什么坏事?”
“干什么坏事?你说呢。”常远道朝迟圩别有深意的一笑。
迟圩立刻意会到常远道这笑中的含义,面色霎时变得涨红,急急忙忙的拍开常远道还掐着他脸的手,道:“瞎说什么呢!你都说把你晾在这大半日,那种事情怎么可能……大半日……”
常远道循循善诱:“依你之见,那种事情应该多久?”
迟圩脸红脖子粗,“顶多……顶多两三个时辰!不能再多了!”
常远道轻轻啧了一声,“床笫之乐,两三个时辰如何能够?”
迟圩没料到常远道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将“那种事情”直接挑明,有些发怔的僵在了原地。
常远道又掐了一把迟圩的脸,红色的手印在涨红的脸上色泽显得格外深些,他喟叹道:“此番情|事,自是乐此不疲,每日躬行……”
迟圩嘴角抽搐,熟稔的再度打掉常远道掐着他脸颊的手,骂道:“……老淫|棍。”
常远道眯了眯眼,“哦?”
迟圩见势不对,转身欲跑,常远道一把逮住他后领,将他提了回来,在他身后暗声道:“再说一遍?”
迟圩头皮发麻,他是真怵常远道这老畜生。脑中思绪飞转想着如何逃脱这老畜生的魔爪时,一道惊异之声从殿外响起:“呀,我这来的不是时候?”
阮矢额头上裹着几圈白条,唇角的淤青未褪,左手缠着布条吊在脖子上,右手牵着眸光黯淡的阮稚,就着一副伤势未愈的惨淡模样踱步进了殿内。
迟圩见阮矢阮稚兄弟二人到来,心中松了口气,趁着常远道将视线转到他们身上之时,抽回自己的后领,忙不迭的跑向阮氏兄弟二人,“来的很是时候!特别是时候!”
阮矢扬唇欲笑,不经意扯动唇角的伤口,疼得心肝都跟着颤了一颤。
阮稚眼光瞥向阮矢,木声道:“哥哥,闭嘴。”
迟圩停了步,看清阮矢这幅模样,心中顿生几分同情之意,“阮兄这身伤还没养好?”
阮矢抿着嘴笑道:“我回孤星庄躺了半月才能下床走路,又养了半月,如今才算是好了大半。”
迟圩从前也在应天长宫的地牢里挨过一回,明白那极刑有多残酷,当下便对阮矢这副断手破头的模样深有所感。他安慰的拍了拍阮矢的肩,道:“没事,再养半月,保准你活蹦乱跳。”
阮矢讪讪道:“承迟兄吉言。”
常远道坐回原位,顺着光瞧了一眼阮矢,道:“这副模样还上赶着来替闻旸过生辰,你也是有心了。”
阮矢拉着阮稚在常远道对面坐下,闻言笑道:“闻前辈大寿,我等小辈自当前来恭贺。”
阮氏兄弟一到,迟圩悬着的心尚且稳了一稳,遂大着胆子寻到阮矢左侧,正襟危坐。
常远道不咸不淡的瞥了迟圩一眼,朝阮矢道:“孤星庄如今百废待兴,你身为庄主不在庄中坐镇,却跑来禹泽山,就不怕出什么乱子?”
半月前,阮矢继任孤星庄庄主之位,此事一出引得修仙界骇动了许久。
阮矢此前在阮氏一脉中寂寂无名,闻所未闻。世人皆猜测这等无名之辈也不知用了何种手段,竟将几位争夺庄主之位风头正盛的阮氏族人全都压了下去,顺理成章的接手了孤星庄这块烫手的香饽饽。
阮矢拿出别在腰间的折扇,唰的一开,“及时行乐”四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变从中露出。他不以为意的道:“乱就乱吧,左右也翻不了天。”
说完,又单着手朝常远道作了一揖,姿态十分诙谐,“晚辈多谢若瑾君记挂。”
常远道漫不经心地哼了一声,心中也不知在想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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