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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他打算直接叫他时,床上的人眼皮子微微动了动。

殷怀怀疑自己眼花,不由又凑近了些。

下一秒便对上那双缓缓睁开的眼。

重苍望着近在咫尺的脸,皮肤白的出奇,有乌黑发丝垂下落至自己胸前,眼似桃花,烛光映衬下更显的妖异。

第7章 7

殷怀见他醒了,于是和他拉开了距离,努力笑得亲切和蔼。

你可知是朕救了你。

重苍依旧紧抿着唇一言不发。

殷怀顿了顿,又继续苦口婆心的劝说:朕无意折磨你,让你住在这里也并非朕的本意。

重苍扯了扯嘴角,冷声道:那我还得多谢皇上了。

见他这样,殷怀放弃得干净利索,算了,你爱信不信。

重苍:.

殷怀见他这样便知任重道远,于是掀袍坐下,敲了敲桌面,还是决定和他讲道理。

你为何对朕有敌意?他不解,明明朕救了你。

重苍沉默。

殷怀眉头紧皱,随即又恍然大悟,明白他不是对自己有敌意,是对大殷有敌意。

行了,你先待在这里养伤,这几日你伤未好,我会让几个奴才照顾你。

重苍面上没什么血色,微微阖上眼。

别死了,我还留你有用。

殷怀负手于后,居高临下的望着床上的人。

等重苍再睁开眼,艰难扭头望向一侧门外,一群宫人众星捧月似的拥着那道尊贵身影缓缓离开,直至那抹明黄完全消失不见。

他才收回视线,脑海里一直回响起他临走前丢下的那句话,眉头紧锁,面色复杂。

当了皇帝才知道,事情有多少,每天还得早起上朝,谁都能告假,只有他不能。

翌日一早,殷怀早早的就去上了朝。

宣武殿朝臣早已站满,正在各自说着各自的话。

他甫一进去,就听到立在最前面的王太尉正和同僚涎笑着谈起自己新得了个美妾。

王太尉正说的兴致高昂,众人正听的津津有味,忽然余光瞥到一角明黄色的衣袍,话音顿时戛然而止。

下一秒表情突变,努力的崩起面皮,端正肃穆,目视前方,一副正义凛然的模样。

殷怀袖袍一挥,坐上龙椅,望着下方跪着的一群人。

都起来吧。

下面的朝臣起了后,还不忘给一旁垂帘听政的太后行礼,一帮老骨头是跪了又跪。

殷怀一上朝就头疼,他宁愿在御书房批三天三夜的折子,也不愿意来上朝。

比如现在。

他坐在上位一脸麻木的看着下面群臣吵的不可开交,唾沫横飞。

那位刚才还在谈起美妾的王太尉,此时正慷慨激昂的打起了小报告,说起了某位同僚受贿一事。

然后那位同僚不服,又开始揭他的老底,说他某年某月又做了何事,还嘴里嚷着要让皇上评理。

殷怀认真道:要不你俩打一架吧。

每次上朝都是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闹的鸡飞狗跳,而且还说不得重话,你这边刚撂下一句狠话,那边立马就要来个撞柱以死明志。

七天一大撞三天一小撞,他现在都摸清规律了。

启禀陛下,臣有事要奏。柳泽缓步上前,拱了拱手。

殷怀坐直了身子,爱卿但说无妨。

这可是朝上为数不多的清流,他知道他一开口就是正经事。

也许是他的语气过于急迫,眼神过于期待,柳泽微怔,随即展颜一笑。

是为西南旱情一事,当地官员虽已开仓赈灾,可到底是杯水车薪。

殷太后抢先发话,朗声道:既如此,此事便交由柳相全权处理。

她语罢,侧目凝视着殷怀,微微一笑:皇上觉得如何?

殷怀故作沉吟,而后颔首:便依太后的意思。

除此之外他也不能有别的答案,毕竟殷太后只需自己下达命令,

柳泽微微垂眼:微臣领命。

下朝前殷怀似是觉得有哪里不对劲,直到将要下朝才反应过来是为什么。

誉王怎么又没来?

这还没当摄政王呢,谱就摆的这么大,要是真当了摄政王,不得骑在自己头顶。

此话一出,殿内是静了又静,

最后一脸板正的赵将军站了出来,拱手答道:回皇上,誉王殿下这几日染了风寒,怕过了病气给皇上,在府里将养着,等身子痊愈了才来想皇上告罪。

殷怀眨了眨眼,心想这赵将军看着莽夫一个,没想到说话竟如此滴水不漏,自己倒是以貌取人了。

而此时京城里一宅邸内,门风捂的严严实实,绿柳在四周垂下,门口立着两尊威风凛凛的石狮。

经过此处的百姓都目不斜视,即使大门紧闭,也不敢往这个誉王府投去半分视线。

府邸内的荷花池旁,池畔立着的玄衣少年身姿颀长,五官轮廓线条冷冽,眉宇之间是挥之不去的阴翳,一只手懒洋洋的搭在池畔木栏上,余下的手漫不经心的扔着鱼食,看着池面泛起一阵阵的波澜。

正是据说卧病在床的誉王殿下。

说。

跪伏在他脚边的黑衣男人立刻低声道:禀王爷,京城里发现了不少北戎人。

殷誉北抬了抬眼皮:抓住了吗?

抓住了不少,但是有些被他们跑了。

审得如何?他们来京城的目的是什么?是否和边关异动有关?

下属眼神一闪:那些北戎人嘴巴硬得很,咬舌自尽了。

殷誉北把玩着手中的鱼食,忽而眯了眯眼,轻笑一声:所以你就这样来找我?

下属额上冷汗簌簌而下,连忙道:属下知罪,马上组织兄弟们去抓其余的北戎人。

殷誉北收回视线,语气辨不出喜怒:除了这个以外,皇宫也要盯紧些。

属下心中疑惑,但也只能照办。

是。

殷誉北将手中鱼食丢洒干净,随即看也不看池中鱼儿摆着红尾争先恐后抢食的丑态,转身走开。

皇宫里的人,他要一个不留。

..

殷怀上完朝后又在御书房批了一天的折子,等回到龙鸾殿中已是深夜,平喜见他已经差不多妥当,立刻就叫人上来服侍他更衣。

屋内地龙烧的正旺,外面大雪纷飞,北风呼啸,屋子里则温暖如春。

殷怀更衣后,只着雪白薄衫,没骨头似的靠在金丝楠木榻上,闭着眼睛任由宫女替他捏肩捶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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