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鸣西风_11(1 / 2)
听苏凌这般吩咐,傅海赶紧跑去大帐取来纸笔。苏凌站起来,走到城墙边,凝神着城外漫山遍野的燕兵,目光中渐渐泛起坚毅之色。把纸铺到城垛上,裁下一小片,提笔写下“驱逐鞑虏,还我河山”八个字,然后将纸片细细折好,用刀尖顶入裂口,再削了一块木屑填进去。傅海再看时,金星像又完好如初,那裂口竟然毫无痕迹。
从那后,苏凌便把这像摆在大帐里,傅海进帐后,经常会过去拜一拜。
自己离开那年他才十八岁,算来如今该二十八了,那日一见确实成熟内敛了不少。苏凌苦笑着摸摸自己的脸,倒是自己的变化实在太大了,只怕他一时认不出来。但纵然他认不出自己,总应该不会忘记金星像吧!苏凌暗暗祷告。是的,在那同样位置的裂口里也塞着一张纸条。所不同的是,纸条上写着“东南二百八十步,海榴树。”
散步时,苏凌趁随从不注意将一团纸塞进了海榴树一处毫不起眼的树洞里。一团纸,一纸空文,他仅仅只是要告诉傅海,就是这个地方。
其后的日子实在难熬,苏凌唯一的感觉就是度日如年。侍卫们虽说不似开初那般寸步不离,盯得依旧很紧。为了不引起怀疑他不敢去得太过频繁,只能假装偶尔不经意路过,却一次次失望。
苏凌明白,傅海虽是柔姬的堂兄,却也不能老是往柔姬那里跑。再说自己这么大个人呆在东宫,傅海就算现在不知道,迟早也会知道,自己还需耐心等待。
转眼又过去月余,已是春暖花开之时。
苏凌依旧隔几日便借机去海榴树边转一下。宇文熠已经三个月没有来找过苏凌,侍卫见他安分守己渐渐放松了看管,苏凌也就越发自在。
这日又如过去般被胡贵推着在园中转悠,来到海榴树前时速一扫,惊喜地发现放在树洞口用来做记号的石块不见了。心中突突直跳,却依旧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胡贵,你去给我端点水来。”胡贵应声走了。
苏凌悄悄环视左右,侍卫们不远不近地跟着,有些心不在焉。转动轮椅来到海榴树下,手扶在树干上假作出神的模样,趁侍卫们不注意手往树洞中一探。自己放的纸团已经不见,里面除了一团软乎乎的泥土什么都没有。苏凌心中一动,抓起那块泥放进袖中。
回到芷竹苑,借机支走服侍的人,掰开那团泥,泥中果然有张小纸条。苏凌强忍住双手的颤抖打开纸条,上面是笔迹杂乱的文字:“上言万事皆备,盼归。”
这话没头没脑,换了别人断断不懂其中的含义,而苏凌却对其中每个字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浚睿,陛下。你果然还没有忘记我们的计划,没忘记我们的誓言!
将那小小纸条握在手心,紧紧贴在胸口,似有阵阵暖流涓涓流入,丝丝缕缕,牵动起灵魂深处最脆弱的颤抖,既甜蜜又痛楚……
十六
大夏淳安十年的圣京,繁华富庶,车水马龙,宽阔的街道上楼宇林立,南来北往的商贾络绎不绝。虽然北有大燕,西有西羌,边境线过不了多久就会烽烟滚滚,但数十年来,战火毕竟从未燃过边境。无论是达官贵人还是平民百姓都相信,自己生活在一个太平盛世,这里永远不会有战争的恐惧。
舞榭歌台终日仙乐飘渺,偌大的圣京沉浸在纸醉金迷的欢悦中。
七月二十是苏明妃三十岁的生日。
苏明妃是宫中除皇后外地位最高的嫔妃,也是最受皇帝肖赞宠爱的妃子。这不仅仅是因为她温良娴熟、端庄美丽,更在于她的兄长是大夏的镇国大将军苏万钧。皇帝对苏明妃的宠爱不仅仅是针对她本人的,更是针对她的家族。
她的三十岁生辰原本可以大大的庆祝一下,但苏明妃素来低调,婉言谢绝了肖赞在宫中给她大排宴席的提议,只是请了自己娘家的兄弟姐妹来到自己居住的凝芳宫小聚。
苏家是大夏望族,虽说只是家宴,却也聚集了好几十号人。随着宴会的进行,宫室里渐渐热闹起来,苏凌趁着大人们不注意,悄悄溜出了门。他已经半年没有进宫了,春天时在御花园里看到的一棵小橘树不知是否成活下来。
前不久才下过小雨,石板上还有些湿滑,草地上也满是雨水。
今天为了搭配白色的袍子,苏凌特意穿了一双雪白的小靴子,衣服和靴子上都绣着银色的云纹,虽然富丽雅致,却也最容易脏,如不是到宫里来给姑妈拜寿,他也不会这么穿得这么正式。
小心地避开水洼和泥地,尽可能踩在草上,偶尔会带起“咕吱咕吱”的声响。
前方的草地有些异样,苏凌停下脚步细细观察,就在距自己两步之遥的地方的草丛里,藏着一条绊索,绊索后来是两个陷坑,陷坑后面还有一条绊索。绊索小心地藏在两寸来深的草里,颜色与泥地接近,陷坑上覆着薄薄的草皮,布下这个陷阱的人显然是大费了一番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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