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1 / 2)
赵锥听见他这一声笑,皱眉问:“怎么,爹说得不对?”
赵朔:“父亲认为,我的前途,是被谁耽误了?”
赵锥:“被谁?”
“被你,被赵家。”
赵锥涨红脸:“胡说八道!”
赵朔笑了笑:“无所谓了,反正我自己的前途我自己挣。过去是为自己而挣,效忠谁都行,现在不一样,现在我只能在殷王室谋求自己的前程。”
赵锥听得糊涂:“本就该如此。”
赵朔没想过为他解释,缓声道,“没来得及告诉父亲,我早已经见过太子。”
赵锥愣住:“什么时候的事?”
赵朔不答,他继续道:“什么时候的事不重要,重要的是,若我想入云泽台,为太子所用,赵家就不能是现在的赵家,赵家必须有所改变。”
赵锥假装自己听不明白:“朔儿,你不要犯傻,有赵家,才有你。”
“是啊,有赵家才有我。我是赵家嫡长子,我的一生,注定和赵家捆在一起,我不能逃,不能躲,我必须承担起赵家带给我的一切,只因我是赵家嫡长子。”赵朔声音冷然,“可你知道我当初为何要离开帝台,独自游历吗?”
“为何?”
“因为我知道,如果我永远躲在赵家的庇佑下,我就得一辈子听命赵家,我想要的东西,我想要的人,我全都得不到。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受苦,而我什么都做不了。”
赵锥紧张后退,他察觉到赵朔要做什么,他的被子已被掀开,一双手已悄然抚上他的脖子。
赵锥震惊地看着赵朔,试图从一团黑影中看出他此刻的神情:“朔儿,你冷静些,是不是那个孽女今日对你说了什么?你不要相信她,你要相信爹,爹才是为你着想的那个人。”
赵朔笑着收回手:“父亲,莫怕,相同的事,我不会再做第二遍。”
赵锥苦笑,此刻他已不敢再放松警惕,他悄悄去摸枕下的匕首。
赵朔从袖中拿出一把匕首,拍了拍赵锥的脸:“父亲,你是找这个吗?”
赵锥僵住。
赵朔喃喃:“父亲,你不该送走她,这下好了,她成了太子的赵姬,她的生死永远握在另一个人手里,我带不走她,她也不愿意跟我走。”
他摊开另一只手,今日被少女写了名字的那只手:“可即便如此,她依然是我的吱吱。”
赵锥惊恐:“你疯了,你当真是疯了。”
赵朔抽出匕首,叹一声:“我早疯了,枉你是我的父亲,竟然现在才知道我疯了。”
赵锥想要大喊,已经来不及,赵朔另一只手死死捂住他的口鼻。
锋利的匕首刺进肉里,锥心般的痛楚从心口处散开,赵锥瞪大眼:“孽……孽障……”
赵朔握着刀柄搅了搅,面容冷漠:“父亲放心,很快就会有人下去陪你。你们死了,赵家才能焕然一新,太子才会放心用我。”
第81章 双更合并
几日后, 赵家家主突发重病猝死的消息传开,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赵家尚未发丧,赵家子孙于郊野查看家族坟地祭告祖宗时,不幸遭遇山石滑落,去时三十七人, 无一生还。
赵家元气大伤, 赵家年轻的小公子临危受命, 成为赵家新一任家主,出任家主第一天, 决定大办丧事, 为父亲叔伯堂兄堂弟一并送丧。
帝台众人闻此赵家噩耗, 无一不感慨赵家命途多舛,与赵家有过交情的人家纷纷上门致哀, 从前与赵家交恶过的人家亦不计前嫌,托人送去丧钱。
一个家族, 有人才有族, 一下子死了大半的子孙,而且还全都是家族内有头有脸的人物,这样的事无论搁在谁家, 都是一桩无法承受的惨事。赵家本就日落西山,经历这次的无妄之灾后,要想再重回帝台显贵的地位,不知要耗上多少年。
众人为赵家年轻的新家主默哀, 别人做家主都是大办喜事举族欢庆,赵家小公子做家主,却要披麻戴孝素车白马。
孙家作为赵家的姻亲之一,一早便接到了赵家大办丧事的消息。
孙鼎得了赵家送来的丧简,命人去寻孙馆。
孙馆今日哪都没去,就待在屋里陪赵姝说话:“你若伤心,便哭出来,莫要为难自己。”
赵姝今日听这话已经听了几十遍,听得她头都大了。她很想让孙馆不要再说了,因为她真的哭不出来,她没有为难自己。
赵姝万分后悔,昨日不该在孙馆面前掉泪。她猛地听闻噩耗,刚听到时没什么感觉,事后回过劲,眼泪就不受控制了。纵使她看透了父亲的冷血与赵家其他人的无耻,听到他们身死的时候,还是会忍不住掉泪。但仅仅也只是一时的难受,除了几颗眼泪,也就没有别的了。
或许他们死了是好事。赵姝哭完后,暗搓搓地在心里想。她心里想的是一回事,面上挂的泪落在孙馆眼里,就成了另一回事。
孙馆见惯女子落泪,最怜妇人梨花带雨,赵姝头一回在他面前哭泣,他猛然一见,惊为天人,当夜文思如泉涌,一口气连做十篇文章。
孙馆又一次以宽慰的方式鼓励赵姝大声哭出来后,赵姝忍不住了:“你是我夫君,你怎么不陪着我一起哭?”
孙馆哑口无言。
半晌后,他严肃挤出一句:“殷人男儿,流血流汗不流泪。”
赵姝悄声:“也没见你流过血流过汗。”
孙馆噎住,他皱眉瞪了瞪赵姝,赵姝自知刚才说话不妥当,背过身不看他。两人静坐片刻,孙馆起身,赵姝听见脚步声,以为他终于要走开,深深松口气。
她并非不喜欢和孙馆独处,他是她的夫君,他体贴她本该是件好事,她心中感激他,可若让她终日对着孙馆,她就不那么高兴了。孙馆的忌讳太多了,她随便说两句话就能踩中他的痛脚,有时候她怀疑他就是一只八爪鱼转世,全身上下都是脚,随便一踩就能踩痛他。
过去赵姝为自己说话不过脑子的毛病忧心不已,现在更甚,为了不得罪孙馆,她已经尽可能当个哑巴。今天实在心烦,所以才主动开口说了几句,不开口还好,一开口孙馆又不高兴了。
赵姝叹气,算了,以后还是继续当哑巴吧。
赵姝想着赵家的丧事,没注意身后的人去而复返,孙馆拍拍她的肩,将昨夜写的文章捧给她:“我虽然不能为你流血流汗流泪,但我能为你做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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