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2 / 2)
情急之下,鬼面郎君抬起手腕,轻轻拨动袖箭的机关,对准萧练的心口就射出一箭。原本这一箭萧练是挡无可挡的。原本这一箭应该要了萧练的命。但在水中,袖箭机关受阻,迟了一些才将袖箭推出。
方才在鬼面郎君拨动袖箭的机关时,萧练就已察觉。当袖箭射出时,萧练想也不想,下意识地接住袖箭,反手就将袖箭插在了鬼面郎君的心口。在水里,萧练插进鬼面郎君心口的箭,偏了三分,鬼面郎君剧痛之下猛地挣脱了萧练的钳制。
萧练的血与鬼面郎君的血漂散在水中。杨珉之的血是威胁这洞螈,让洞螈不敢靠近的血。但萧练和鬼面郎君的血却不是。他们的血是诱惑这些洞螈的原罪。
当萧练与鬼面郎君那带着腥与甜的气味的血漂进洞螈嘴里时,洞螈忽然变得狂躁起来。杨珉之那被潭水冲淡的血液,对于那些欲望达到极点的洞螈来说,只似一层纸那样稀薄。只需要诱惑再强一点,这些洞螈就会冲破这个结界,将眼前这些猎物统统撕碎。
就在洞螈要冲过来时,杨珉之抬起手腕在手腕上再划了一刀,暗红色的血顿时喷涌而出。洞蚺触碰到杨珉之的血液,如同被针扎了一般,不停地扭动着身躯。但眼见着一群猎物就要逃脱,又不甘心,还在拼命地挣扎着想要冲过来。
鬼面郎君自从挣脱了萧练的钳制后,就拼命向暗河潜去,丝毫也没能顾及身后发生的事。他的箭上是淬了毒的,对他来说,不知被咬死和被毒死,哪个会先来。可越是心急,越容易出错,他丝毫没注意到他自己已经游出了杨珉之血液扩散的范围。
一只洞螈游到了鬼面郎君身边,鬼面郎君却丝毫没有察觉。
这条洞螈不是最大的那条,那身长也有二尺有余,若是蜷缩起来,能将鬼面郎君整个人圈在它惨白的身躯之中。洞螈头部两旁血红色的鳃兴奋的立了起来,它却并不急着咬下去,它似乎在等待鬼面郎君察觉它。它在静候着猎物最恐惧的时刻。
终于,在鬼面郎君惊觉地转过头的一瞬间,洞螈一口咬住了鬼面郎君的手臂。洞螈嗜血,更喜欢将猎物一块一块的撕下,它要将猎物分成小块吃掉,享受狩猎带来的乐趣。
鬼面郎君的脸在水里扭曲了,不可抑制地惨叫出声。即便是在水里,何婧英也听见了鬼面郎君的惨叫。
着一瞬间,鬼面郎君的脸在何婧英眼里变成了淳儿的脸。鬼面郎君的惨叫变成了淳儿那无助的微弱的叫喊声。何婧英心中一痛,对着那洞螈的头就斩了下去。
可那洞螈,已活了数百年,身上的鳞片虽不是刀剑不侵,但也不是那么容易斩断的。何婧英这一剑劈下,只砍下洞螈身上的鳞片来。洞螈吃痛将鬼面郎君放开,对着何婧英张开血盆大口发出一声尖啸。
洞螈的两腮再次张开,如白骨的手爪渐渐在身侧收拢。
何婧英持剑,冷冷地看着洞螈。这是一个狭窄的洞口。从这个洞口过去就可以到达暗河。洞螈与何婧英对峙良久,终于放弃了,尾鳍轻轻一摆退了出去。
何婧英终于松了一口气,赶紧带着众人继续向下游去。
好在杨珉之身上的血还不少,加上在水里血液凝固得比较慢,不用自己再划上一刀。
杨珉之已是强弩之末,被同样已经只剩一口气的萧练带着。如今也不知道应该是谁把谁的全尸带出去了。萧练伸手在杨珉之眼前晃了晃,杨珉之虚弱地伸出手来,比划了一下。萧练也也没看清杨珉之比的手势什么意思,权当是ok了,反正只要知道杨珉之还活着就够了。
眼见就要到暗河,何婧英与萧练的心中都松了一松。暗河水流湍急,之前何婧英在探路时就发现暗河下没有洞螈的踪影。众人只要进入暗河,应当就能摆脱洞螈。
萧练与何婧英加快了速度。
就在此时,萧练忽然觉得自己手臂轻了轻。萧练疑惑地低头一看,那被他揽在臂间的杨珉之竟然不见了!
就像他上次突然消失的时候一样,没有任何征兆。
萧练心中暗骂,他奶奶的祖宗,你刚才比的不是ok啊!
众人根本还来不及顾及怎么有人能凭水消失,洞螈就已经躁动起来。
数百只洞螈搅动得潭底都浑浊了。水的大量流动,导致杨珉之的血愈加快速地扩散开来。没有杨珉之新的血液补给,那稀薄的血已经无法阻挡洞螈。
一场狩猎的狂欢眼见就要开始。
何婧英将萧练往暗河里一推,自己却反身游了回去。
现在只有她能冒死一挡洞螈。在接近暗河的位置,两块水下的岩石形成了一个狭窄的通道,何婧英拿着折月剑,守住最后这一个关卡。她水肺里的氧气已经用完了,但就是这最后一口气,她也能撑到众人都游进暗河。
暗河中一股强大的吸力将萧练卷走,想要在这暗流中逆流而上,怎么可能!萧练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离何婧英越来越远。
第一百二十七章 鬼面郎君2
何婧英虽有白神珠护体,洞螈不会伤她。但只一人一剑,如何又能挡得住数百只洞螈。洞螈搅弄潭水,何婧英如水中浮萍一般,只有将折月剑插进崖壁之中,才能勉强稳住。
何婧英胸腔之中如有千金般沉重,气息就要冲破喉头。何婧英憋着一口气,用尽全力拽住正要越过自己的洞螈。那洞螈尾鳍一甩,将何婧英整个人摔在山崖上重重地一撞。那憋在胸中的最后一口气从喉头冲出,冰冷的潭水灌入肺里,何婧英拼着最后一股力将折月剑从山崖上拔出,戳进那条洞螈的眼睛里。
洞螈吃痛,尾鳍一甩将山崖打得碎裂。
感官从何婧英身上层层剥离。她感觉不到这水里的冷,也感觉不到巨石打在自己身上的痛楚,她听不见,但还能看见。她看见游在众人最后的曹景昭也已经进入了暗河。她看见萧练在水中拼命地向她游来。
渐渐地她分不清这些是自己的幻觉还是真实所见。
一只温润的手掌拖住了她的背部,将她揽在怀中。一只灵巧的舌头轻轻企开她的银牙,一股带着兰香气息的气缓缓灌入她的肺部。她那被剥离的灵魂,似乎又回来了一些,让她看清那冷峻的面孔却又炙热的眼神。
萧练烈阳剑脱手而出。烈阳剑划破水流,直直地插入岩壁,一大块岩石从岩壁上落了下来,正好压住那只被何婧英刺瞎了一只眼睛的洞螈。
萧练赶紧揽住何婧英,冲进那暗河的水流之中。暗河的水流明显加快了,二人刚一接触到暗河,就被湍急的河流卷了出去。萧练将何婧英的头护在自己怀里。任由自己的脊背撞在嶙峋的石壁上。
萧昭业这身子,还真特么经撞。这是萧练冲出河道前,最后想要说的话。
若不是这月圆之夜,若不是这湍急的河流,冲到惊马槽的只会是几具死尸。他们会与惊马槽的那些白骨一样,烂在这山谷之中。或许河流冲击之后的淤泥,也会让他们只剩下半具躯体露在山体之外,成为这惊马槽吃人的传说中的又一个证据。
萧练伏在河岸上,背上传来的剧痛,让他眉头都紧紧地蹙在一起,嘴里发出含混不清的闷哼。无论背上有多痛,他也没有松开抱着何婧英的手臂。
清冷的月光照进山谷,湿透的衣衫被冷风一吹更加让人清醒。众人虽然逃出了地宫,但丝毫没有劫后余生的喜悦。
洞螈已被惊醒,他们还剩多少时间逃出这个山谷还是个未知数。现在每一个人身上都或多或少都带着伤,若是洞螈现在追来,没有一个人有力气与它抗衡。
山谷中的风中带着一丝异样的血腥味。“骨碌碌”一声瓷瓶落地的声音响起,在这山谷里格外清晰。一个绿色的瓷瓶从鬼面郎君的脚旁滚落。鬼面郎君慌乱地伸出手去,整个人却因为断掉一臂,失去平衡,也随着瓷瓶滚了两圈。
那扎在他心口的袖箭又往深处扎了三分。鬼面郎君也顾不得痛,将袖箭一把从心口扯下。黑色的血从他的伤口流出。他挣扎单手撑着地往前爬了几步,眼看着就要拿到瓷瓶,一只黑色的湿漉漉的皂靴却挡在了他眼前。
萧练弯腰从地上捡起瓷瓶:“萧公子,本王倒想多听你讲点你的故事。”
鬼面郎君嘴唇青紫,脸上落下汗来:“解药,给我解药!”
萧练将瓷瓶在他面前晃了晃:“如果萧公子故事讲的够快的话。也许还有时间救你。”
鬼面郎君此时整个人如疯了一般:“我只想活命!你想知道什么?我说,我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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