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1 / 2)
朱阿媪摇头:“有甚不知。生得这般眉清目秀,不是女子是什么。”
听着这话,我心底莫名的舒服,觉得这位朱阿媪果然是有眼光的人。
我看看公子,笑笑,故意道:“他也眉清目秀,阿媪怎不说他是女子?”
朱阿媪道:“他虽也生得好看,可男子女子终是不同,声音举止皆各有异。若说谁看不出来,不过不曾用心罢了。”
我想了想,此言倒是不假。
有公子帮手,酥饼做得很快,一个时辰之后,黄澄澄的酥饼已经出锅。朱阿媪用荷叶包了,又给了公子一小罐酒。
公子谢过,带着我与朱阿媪道了别,走出门去。
我问公子:“公子从前与阿丁得了酒食,往何处去吃?”
公子道:“不过用些酒食,往何处不可?”
我说:“可这般野外,公子也不曾带坐席。”
公子骑在马上,忽而指指田野中一个个的稻草垛:“那不就是现成的坐席?”
我愣了愣。
第66章 仕任
我觉得, 今日带着我出来的这个公子,似乎是个假的。
他会打鱼、剖鱼、烤鱼,会拿着鱼去乡妇家中换吃的,会打下手, 还从不嫌弃禾草堆, 像个乡邑少年一样, 毫无顾忌地坐上去……我觉得就算我告诉了惠风,她也不信, 且会指责我污蔑她心目中公子那高洁无匹的仙品。
“公子不怕脏?”我问。
“不过禾草,有甚脏?”公子反问。
我:“……”
我觉得跟他比起来,我反而像个大户人家里出来的矫情子弟, 嫌这嫌那。
“上来。”公子朝我伸出手。
我犹豫了一下, 也伸出手去。公子的手掌温暖,将我的手握住, 稍一用力,便将我拉了上去。
公子将朱阿媪的荷叶包打开, 拈起一块酥饼,吃了起来。
我也拿起一块,咬一口, 只觉酥香满口,甜而不腻,果然美味。比雒阳吃到的那些都好吃多了。
公子又将朱阿媪方才给的两只竹杯拿出来, 将黄酒的泥封拍开, 往杯中满上。
我接过一杯, 尝一口,只觉清而不冲,余味却是绵长,果然也是上品。
这时,我又相信了这是真的公子,跟着他,吃不到难吃的食物。
“此酒后劲足,你须得慢些喝。”公子道。
我应下,喝一口酒,再吃一口酥饼,果然人间乐事。我一边吃着,一边瞅着公子,只觉今日竟像是第一次认识他。
公子发现了我的眼神,看过来。
我忍不住道:“从前我怎从未见公子做过这些?”
“从前你未曾来过谯郡。”公子道。
我好奇地问:“莫非这些事只能在谯郡做?”
“也不是。”公子道,“别处无这般酥饼和酒,我便是去打了鱼来也无甚乐趣。”
我了然,到底还是为了吃的。
我又问:“长公主知晓么?”
“不知。”公子道,“从前阿丁一向偷偷带我出来,无别人知晓。”
我点点头。这般说来,如今,我就成了那个唯一知道这个秘密的别人。莫名的,我心中有些隐隐的快活。
酥饼并无多少,我和公子分食,不久,即吃得精光。
我说:“公子回雒阳前,可再去与朱阿媪买些来。”
公子摇头:“不必。”
我问:“为何?”
“朱阿媪年纪大了,做出这些来已是不易。且她只爱吃烤鱼,钱物反而嫌弃。”
我心中不以为然,觉得无非是那些人的钱给少了。要是公子拿个几金去换,朱阿媪未必还会想什么烤鱼。
不过公子这般风雅的人,自然更喜欢人们讲风骨。与他在这样的事上面抬杠毫无意义。
他似乎颇为享受当下,抿下一口酒之后,在草堆上躺下,望着天空,以手枕头。
我有些倦了,挑着离公子两尺远的地方,也躺下去。
从前,我在淮南的时候,也曾经这样躺在干草上。身下软绵绵的,干草的味道甚好,令人舒心开怀。
天空中,一行大雁正在往南而去,整整齐齐,排作人字。
我忽然想起方才朱阿媪说的话。
一直以来,我对我扮男装一直甚为自信,觉得自己不必易容,只消穿上男装便可混迹男人堆里毫无破绽。事实也如此,我跟着公子出门,常常可遇见别家那些长相姣好的少年男仆,站在一处,并不突兀。只是最近这一年来,我也觉得我身上变化越来越大,许是越来越掩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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