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1 / 2)
好在他们已经大抵确定了这儿除了那个“神明”,存在的全是有着狂热信仰的宁淄人,并没有什么无法想象的鬼怪,所以探路时也放心了许多,碰到特殊的、或许会打草惊蛇的地方,也可以让念儿先去帮他们探探路。
就这样一夜下来,也算是将整个宁淄转了个七七八八。
宁淄的白日透不过阳光,只能隐隐约约看到天际泛起了白光,三人对视了片刻,不约而同地往密林深处走。
第一,这个密林深处他们还未查探过,供奉神明的地方很有可能就在其中,第二,宁淄除了他们先前到过的那片草地,便是宁淄人居住的地方,也只有这片密林可以藏身。
这片密林的深处,并不似寻常密林般杂乱。
地上的花草好似都有专人打理,修剪整齐,覆着晨露。
没有腐败的枝叶,也没有其他生物的踪迹,这片密林安静得就连悄然而过的风声,都似被放大了百倍。
商折霜小心地跨过了几株花草,在确认了不会让人认出,这儿曾经有人踏足过,这才轻巧地跃上了枝头。
远远的树影之中,好似真的掩映着什么东西。
宏伟精致的宫殿在散乱的白光中,就似漂浮在了云端,商折霜眯了眯眼睛,想将它看得更清楚些。
这是一座玉石砌成的宫殿,玉石通透如水晶,映着无数摇曳的枝叶,在一团光中泛着浅浅的翠色。
宫殿之前,拱形的宫门竟然是大开着的,门前空无一人。
商折霜从枝上跃下,向司镜与商辞寒大致说明了情况后,本着此事越早解决越好与拖着也无济于事的原则,直接朝那座华美的宫殿走去。
若不出他们所料,这座宫殿应该就是宁淄人所信奉‘神明’的所居之地。
这座玉石砌成的宫殿,里面竟与外面一样,无一人看守,空荡荡的,内壁上的玉石不似敞露在外的,不着翠色,而是萦着点点白光。
踏入宫殿之后,三人恍若进入了一个虚幻的世界,四处都环绕着一模一样的玉石,透明干净得可以在上面看见自己倒映着的影子。
若不是这座宫殿只有一条路,他们怕是能将自己走晕了去。
商折霜一边走着,一边打量着四周,轻声道了一句:“前方的路似乎有些不同。”
宫殿内依旧只有一条道路,但往前走,拐了个弯后,满壁的玉石上,好似雕了什么东西,以不同的角度看,便可看到光影交织成的、刻在壁上的画卷。
三人略微缓了缓步伐,开始观察玉石上雕刻着的东西。
商折霜停在了一个明眸皓齿的女子之前,她眼波如水,手上拿着一朵不知名的花,唇角微翘,笑意温柔而平静。
女子的身下伏了千千万万个人,然他们所做的事情,却与女子那抹善意的笑容全然不符。
他们有的将自己的头颅削下,双手捧着,供奉给女子;有的如她昨夜所见的那个女子一般,正在一片一片削着身上的肉;还有的将眼眶中的眼球挖下,拿在指尖,神色踌躇……
商折霜蹙了蹙眉,转眸看向司镜的方向,却见他也正在凝视着一幅画。
其上雕刻着的女子,与她面前的这个,只是衣着略有不用,音容笑貌全然一模一样,她正将手放于一个人的头上。
那人血肉模糊,皮肉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就似一层不合适的皮囊,还能露出其下细细的骨架,但纵使这样,他面上的神情依旧是幸福的。
昨夜那冲击视觉的记忆又浮上了心头,商折霜缓缓阖上了双眼,复又睁开,平复了一下差点又开始翻江倒海的胃。
而司镜与商辞寒显然也对这些雕刻在玉石上的画没什么兴趣,很快就转过眼,走到了她的身侧。
商折霜有些麻木地垂下了眸子,道了一句:“看来这些就是宁淄人的祭神仪式。”
“将自己的血肉贡献给神明?”商辞寒以指尖抚过玉石上的画,丝毫不掩饰话语中的轻蔑,“到底是什么样的神,需要这样的供奉。”
“有时候信仰是一种很神奇的东西,走吧,或许这宫殿尽头的‘神明’,能给我们想要的答案。”司镜淡淡开口,语调平静。
商折霜知道,司镜深谙人性,心中许是已经有了诸多猜测,只是没能证实,所以才没有出口妄言。
于是她也没再逗留,随着司镜便往宫殿的更深处走去。
也不知宁淄人用了什么法子,越往深处,这座宫殿竟是愈发亮堂。壁上的玉石好似吸了外边的光,又散在了殿内,行走在这,如临九天。
行至深处,壁上的雕刻逐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廊道两边,用纯金打造的架子与小盆上盛着的,不知名的东西。
商折霜定了定神,看向离自己最近的那个小金盆。
其中盛着的是一滩红色的、就快要凝固了的液体。
她脚步一滞,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抬眼去看下一个小金盆,可这不看还好,一看她胃里又是一阵翻江倒海。
下一个小金盆中放着无数的眼珠子,瞳孔扩散而呆滞,弥漫着浓厚的死气。
商折霜收回了目光,不消想也能猜到剩下的金盆中盛的是什么东西。
“难怪昨夜碰到的那些人要往这儿走。”商辞寒喃喃着,将每个小金盆都打量了一遍,似乎在细细分辨它们分别都装了什么。
“五脏六腑,五官血肉,倒是应有尽有。”他轻嗤了一声,唇边竟凝起了一抹笑意,“这些人还真相信这样便能重获新生?”
继续往前走,本是只能并肩走三人的廊道突然豁然开朗,似是到了尽头。
眼前是一面巨大的铜镜,而铜镜下有一个高堂,上面端坐着一个女子,此刻正闭着眼睛。
女子身着羽衣,芊芊指尖上的指甲鲜红如血,她双手交叠,放于膝上,乍一看去,就似雪地之中,落了几滴鲜艳的血。
似是感觉到有外人到来,女子缓缓睁开了双眼。
她的眼睛偏圆,不带任何魅色,只是有些空散。
商折霜上前一步,丝毫不惧与她对视,而女子愈发明晰的面容,也与她先前看到的壁上的雕刻逐渐重合。
“你便是宁淄人所信奉的神?”商折霜不知道女子是否能听到她说话,又是否会搭理她,可她没有从女子的神色中捕捉到一丝凶色。
高堂上的女子偏了偏头,好似听到了她说的话,目色逐渐凝聚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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