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1 / 2)
贞嘉公主没想到一转眼就有了说法,眼底一愕,沉声道:“金刀乃是成亲要用的吉器,岂能容你说换就换!”
沈嘉鱼抽出腰间五寸来长的玉刀:“玉乃石中君子,传闻周天子一向崇玉器而厌金器,如今我父亲以周礼迎娶长公主,这柄专门锻造的玉刀岂不是正应景?”
她说完眨了眨眼,一派无辜地问过来:“况且这玉刀乃是我生辰时父亲所赠,也算是吉器了,所以我今日特地带了它出来,帮父亲行对席之礼,哪里有不妥之处?”
沈至修本来被挑唆的颇为不满,但听了这话脸色却和缓下来,目光温缓的看向女儿,觉着这孩子懂事周全不少。
算上昨天请大夫那事,贞嘉公主没想到居然被一小辈连着下了两回脸,也顾不得身份了:“沈三娘子好伶俐的口齿…”
她话才出口一半,那边定安长公主已在上首西席缓缓出声:“贞嘉,吉时已到,再说这孩子说的也没错,对席用金刀,本就不妥…”
定安长公主艳丽雍华,没想到声音竟颇是温柔,里面似乎含着似水柔情,引得沈嘉鱼多看了她几眼。
贞嘉公主以她为尊,被这般一喝,也不好再继续生事,还不得不忍气致歉:“长姐说的是,是我的思虑疏忽,倒不及这孩子周全了。”
她故意说这话是想让沈嘉鱼主动解围,没想到沈嘉鱼自顾自地坐下了,心下暗怒,也只能老实坐了回去。
沈嘉鱼和沈燕乐各取出腰间玉刀,割下同一牲畜之肉分别奉给沈至修和定安长公主,长公主伸手接肉的时候抬了抬眼皮,若有所思地瞧她一眼,接着礼官报唱,引着两位新人拜了旺盛子嗣的黑猪,然后才引着新人进入洞房。
屋里头沈至修神色客气却生疏,定安长公主温柔而冷淡,两人浑然不似才新婚的男女,等沈至修走了,定安才唤来了贞嘉,不悦问道:“谁让你今日擅自做主,和沈家女儿为难的?”
贞嘉还有些憋气:“长姐,她挑昨日请了大夫来,不是存心要寻你晦气吗?我若不替你制住了她,难道由得她寻衅滋事?!沈至修也是前后不一,当初娶你之前是怎么说的?今日竟不发一言!”
定安皱起娥眉,不耐道:“不过是女儿而已,不日我将她打发出嫁了便是,你切莫再横生枝节。”她说完随意拢了拢身上吉服,神情轻蔑:“我与沈至修的婚事,不过各取所需罢了,本就不指望他什么。”
她面上渐渐有几分思量:“倒是沈燕乐这个嫡子得好生留心着…”
……
沈嘉鱼又不是傻子,早就猜出自己被人坑了一把,所以主持完同牢之礼就下了高台,她忽的觉着有人在瞧自己,她顺着视线看过去,发现昨天见的那位晏二郎君正瞧着自己,他是第一次见沈嘉鱼正脸,一看之下难免有些动人。
她提了小心,不弄清楚不肯罢休,便大步顺着目光传来的地方走过去,主动问道:“晏二郎君?”
晏星流终于抬起眼皮,稍微侧了侧身,让出旁边的位子来,只是目光仍不离她面容,神情竟有些复杂,似乎被触动了什么记忆。
沈嘉鱼见他会错了意,正好她不想去前面坐着,干脆将错就错地在空位上坐下,拿出主人的款儿招呼道:“晏二郎君吃的怎么样啊?方才看我做什么?可是下人招待不周?”
她才落座,就有不少相熟的朋友前来敬酒,她今天打了个漂亮仗,贞嘉公主等人又已经走了,她心里高兴,难免多喝了几杯。
晏星流终于纡尊降贵般的开了口:“你名讳嘉鱼?”他没等她回答,若有所思地颔首:“不错。”
性子灵动,皮相更是绝佳,难怪能让他兄长多瞧几眼,更何况这脸还像…
沈嘉鱼见他这高贵冷艳的样子有点不开心,撇了撇嘴:“嗯,谢谢,我也觉着我不错。”晏星流和晏归澜不愧是兄弟俩,待人都这样睥睨傲然,只不过晏归澜把冷意藏在骨子里,而晏星流则流露在了面上。
晏星流:“…”
他给沈嘉鱼堵的半晌没有开口,过了会儿才道:“你不问我为何赞你?”
沈嘉鱼灌了点黄汤正闲得无聊,难得有个肯接她话把的,她歪着头看了看他:“大概是因为我才智卓绝龙章凤姿精彩天成昆山片玉,让二郎君心生叹服,才不得不出声赞叹。”
晏星流:“…”
他佩服晏归澜的次数不多,但如今方才真正叹服,他到底是怎么放着那么多毓秀淑女不要,青眼这么一个奇葩的!
沈嘉鱼见晏星流拒绝跟她交流也不恼,只是嗅着酒香有点馋了,忍不住又低头喝了些,很快面颊便泛起剔透的桃粉色,更显得肌肤柔嫩白皙,美人微醺的情态既能赏心又可悦目,引得晏星流都多瞧了几眼,觉着她也不是全无可取之处。
魏寄荣早已在一边瞧了多时,上前一步,向晏星流躬身道:“二郎君,沈妹妹喝的有些醉了,恐扰了您清静,我这就扶她下去歇着。”他说完便下意识地看了眼沈嘉鱼微微抿起的粉唇,又抚了抚袖中藏起的丸药,心下已经拿定了主意。
沈嘉鱼只是小醉又不是神志不清,正要让魏寄荣走开,叫侍婢来搀扶,晏星流却先她开了口,漠然道:“不必,我和沈娘子正在畅言,你且下去吧,无事不要来扰。”
眼看着晏星流帮着拒了,沈嘉鱼就没再开口。
魏寄荣面露愕然,他如今怎么也算晏星流半个心腹了,他没想到他居然会拒绝,他诧异地继续道:“二郎君,我和沈妹妹是故交,我也有些话想同她说…”
晏星流冷淡道:“她也是我表妹,你不过只是外男,谈何帮忙?”他耷拉了下眼皮:“下去。”
魏寄荣见他这般,便知道没有说话的余地了,却不甘心计策三番四次被打断:“二郎君…”
沈嘉鱼得胜的喜悦都被魏寄荣搅和没了,无语地摇了摇头,放下酒壶起身要离席,不料被桌子腿绊了一下,脚步一个趔趄,差点砸在晏星流腿上,他无奈托住她手腕,大抵是觉着她是像寻常那些狂蜂浪蝶一般,故意往他身上摔。
这么一脑补,他冷淡之余又有些不喜:“小心。”
谁知晏星流还未曾触及那段温软肌肤,沈嘉鱼就已经被人带开了去,晏归澜不知道何时站在三人身侧,一手小心扶过了她,看了眼还在纠缠的魏寄荣:“滚开。”
他又低眉瞧着沈嘉鱼:“我让人给你准备醒酒汤,你先下席吧。”
魏寄荣昨天才受了罚,这下才不敢不走,沈嘉鱼见烦人精终于走了,哼哼唧唧向晏归澜道谢:“谢谢世子帮我赶人。”
晏星流被无视的冷脸险些没绷住,长眉一敛,冷冷问道:“沈家表妹,方才我也替你拦了来人,你为何就只谢世子?”
沈嘉鱼半醉半醒,认真地思考片刻:“大抵是因为,世子长的比你俊吧。”
晏星流:“…”
第15章
晏星流虽然很少在意自己的长相,但好歹也是名冠盛京的美男子,更何况他方才还在怀疑沈嘉鱼是不是蓄意兜搭自己,没想到人家压根没瞧上自己,他面上虽还是一贯的冷淡,但眼神别提多精彩了。
晏归澜则截然相反,眉眼含笑:“哦?”
沈嘉鱼借着酒劲,抱着酒壶嘿嘿傻乐了几声:“当然了,世子再俊也没我俊。”
晏星流:“…”长兄对女人的品味真是一言难尽啊。
晏归澜显然已经习惯了她的颠三倒四,仍旧稳稳当当地撑着她的手肘,冲着晏星流随意一颔首:“我先带表妹下去醒酒。”
晏星流可以阻拦魏寄荣,却没法拦着他,再说他也找不到拦着的由头,静静地看了晏归澜一眼,便侧身让开了,只目光又落在两人身上,这回更多了些深思和玩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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