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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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技虽有些勉强生疏,但已得情致。”顾琢斋看罢,疑惑地看向明若柳,不知她特地来此给自己看这幅画的用意。

明若柳莞尔一笑,颇不认同地轻轻摇头,“这画是我画的,可我画的这幅画,不足画出这株嫦娥彩十之一二的风致。”

她抬头望向顾琢斋,“顾公子,你知道嫦娥彩么?”

顾琢斋面露疑惑之色,明若柳垂眸看向画中的白茶,款款道:“嫦娥彩是茶花的一个品种,这画里画的虽是白茶,但其实这花的花瓣上长有粉色的花线,并不是纯白。”

“这样的嫦娥彩称为挂线嫦娥彩,培育要花费很大功夫。我研究了好久,才种出一株朵朵挂线的嫦娥彩。”

“白花高洁,红花热烈,白中带粉线的嫦娥彩清秀典雅,又不失柔媚娇艳。你看过真花,就知道这幅画一把火烧了也不可惜。”

明若柳说罢,似是当真再不能容忍这画一刻一般,抬手便拔下发上金钗,刺啦一下将这画划成了两半。

“明姑娘!”顾琢斋被她这举动吓了一跳。

“顾公子,城里的爱花之人,想必你也有所耳闻。实不相瞒,我培出这株茶花的消息传出去后,一直有人想要买下它。”

“他们出的价钱不低,可我看他们大多都是附庸风雅之辈,俗不可耐。我宁愿让我的花凋谢成泥,也不愿让那些草包看一眼。”

想不到这样一个轻佻妖冶的女子,还能有这样的气性。明若柳话说的决绝肯定,顾琢斋不禁对她生出几分敬佩。

他画百花图时参阅过百花图谱,虽对花品谈不上有多了解,但也知道这样名贵的一株花,至少价值千金。

明若柳将金钗重新插入发鬓,“我定下过规矩,想要从我这儿买名品,必须先看画,再看花。只有对我脾气的人,才能从我手里买到我心爱的花。”

“那这些又与在下有什么关系?”顾琢斋依旧不明她的来意。

明若柳眼波微荡,“我想请你来做我的画师。”

“我?”顾琢斋甚是讶异。

“我那儿不仅有这株挂线嫦娥彩,还有别的名花。我一个人画不来这么多花,画得也差强人意。”

“前几日我帮你收拾书桌时,曾看过你完成的画作。以你的画功,若能来帮我画花,想必能更好展现出花的神韵。”

说实话,顾琢斋对明若柳的这一请求,着实有些心动。画画除开埋头苦练,见识也很重要。有见到名贵品种的鲜花机会已是难得,更莫说能近距离地欣赏描摹。

但这姑娘前几日状若疯癫的举止,让他到现在都惊魂未定。自己若是和她扯上银钱的关系,以后她要是再发疯,自己可就当真有口难辩。

顾琢斋动摇的神色全被明若柳收入眼中,明若柳眼中生出几抹笑意,拿出两粒银锭放在桌上。

“顾公子要是愿意相助,这十两银子便是定金。”

十两?!顾琢斋惊异非常地看向明若柳,十两银子足够他过一年的生活,而她却说这只是定金?!

明若柳收起一裁两半的画,红肿的右手手背有意无意从顾琢斋眼前晃过。凝脂般白皙细嫩的手上一道红痕甚是扎眼,顾琢斋回过神,不由关切道:“明姑娘,你的手……”

“不妨事。”明若柳慌忙将右手掩在身后。

她缓缓抬眸望向顾琢斋,澄澈的眼睛犹如两汪春水,“今天顾公子能听我讲这番话,我已是十分感激。这些个小伤回去擦些药油也就好了,公子千万因此不要自责。”

顾琢斋避开她的目光,表情无甚变化,耳垂却悄悄地红了。

就你这个呆子,还想逃出我的手掌心?!明若柳暗自偷笑。

已经将想说的话说明白,她袅娜站起身向顾琢斋告辞,眼中含泪,我见犹怜:“明日我会早早等在店中,希望能等来公子。”

“明姑娘……”顾琢斋心内天人交战,仍是拿不定主意。

明若柳朝他柔婉一笑,再不多做劝说,默默转身离去。出得顾宅,她柔弱温顺的表情眨眼就化成了狡黠得意。

路过街边种的一株梧桐树,她伸手摘下片宽大的树叶,仔细裹住红肿的右手。浓绿柔软的叶子贴在伤处,渐渐变得枯黄蜷曲,待拆下叶子,手上的伤痕已经恢复如初,一点看不出才被门狠狠夹过。

“千年的狐狸精果然不可小觑!”明若柳扔掉枯萎的梧桐叶,一边欣赏自己的纤纤玉手,一边不无得意地想。

来浮桥镇之前,和明若柳一起住在御花园的狐狸精烟绯特特叮嘱过她,面对男人要柔情与绝情并存,切忌死缠烂打,热情太过。

起先她还觉得这一招只对风流成性的男人管用,可万万没想到顾琢斋那般木讷内敛,也会落入陷阱。

男人啊,就是贱得慌!她摇头轻叹。

接下来一整天,明若柳都心情大好。晚间集芳堂打了烊,南煌独自在前厅拨着算盘清账,明若柳拉着泛漪给自己参考明天穿什么衣服,两个女人在房里叽叽喳喳说个不住,吵得南煌连算两遍账目都对不上。

算得心烦,他一把推开账本,走到明若柳房前重重锤了两下门。

“小点声!”

房门不提防一下从里面被人拉开,明若柳穿着身簇新的石榴裙,兴冲冲朝他一笑,“好看吗?!”

火红艳丽的颜色冲进南煌眼里,他上下打量明若柳一眼,嫌弃地皱起了眉头。

“要什么没什么,哪里好看?!”

“不好看吗?”明若柳不可置信地转头问泛漪。她在御花园虽比不得牡丹、桃花倾国倾城,但和凡人相比,总还是算有几分姿色。

泛漪仔细为她整理散乱开的裙摆,“别听他瞎说,他是猫妖,审美跟我们不一样。”

“你就那么确定顾琢斋明天会来?”南煌抱起双臂,扬眉一问。

“他为什么不来?”明若柳嗤笑反问,心里十拿九稳。

顾琢斋缺钱,她给他送银子,这不就是俗话的说得雪中送炭,救人水火吗?

“我看你还是别高兴的太早。”南煌兜头朝她泼下一盆冷水,“下午我去给邱员外送花,回来的时候恰巧看到顾琢斋进了松风书院。”

“我化成原形跟进书院,发现他在跟他老师借钱。借的不多,只借了五两银子。”

“可他要是打算来我们做活,还用得找巴巴地去借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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