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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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氏颜色剥落的门头下,一个年轻人掩面而泣,旁边几个人正拉着他劝,“……算了,算了,只当是买个教训了!”

刚才在崔稚旁边说话两个中年秀才,也赶了过去,问道:“这是怎么了?被谁欺负了?”

那年轻人哭得凄惨,旁边一个人低声同两个中年秀才道:“还不是十香楼闹得?葛青的爹葛先生病了,要钱买药,急着出手了家中一块玉砚……”

这事很有蹊跷,崔稚伸着头听了一耳朵。

原来那葛青去当铺当掉玉砚,刚到门口就被十香楼账房先生撞见了。

那账房一看他手里的砚台就说不错,要买下,出二两银子。葛青哪知道行情,原本估摸着也得三四两,不肯当即就买,转过去当铺里问了,当铺竟然也出二两。

那账房说是诚意想买,愿意再添三钱,当铺却不愿意添钱了,葛青一看这情形,直接二两三钱把玉砚卖给了那账房。

他得了钱回家去,半路遇见了自家姑母,他姑母闻言恨得直接掐了他一把,说那玉砚少说值钱五两!

葛青还不肯相信,他姑说城西的当铺掌柜之前看过这玉砚,两人找去一问便知。果然城东当铺的掌柜道:“就这个年景,都值五两雪花银!”

那掌柜还说了一句话,说那十香楼的账房,和城西当铺的掌柜,那可是老牌友了!

葛青这才晓得被人骗了,两眼通红地跑去十香楼要回玉砚,这可是他爹治病的钱!

只是到了十香楼,没要回来玉砚,还被账房先生冷嘲热讽,由着酒楼小厮撵了出来。

葛青哭着抽自己嘴巴子,说没脸回去见爹。一众人赶忙拉着他进了宋氏酒楼大堂,“唉!吃一堑长一智了!喝杯茶缓缓,等赶明考上了举子,自有你孝顺爹娘、惩治宵小的时候!”

崔稚在旁听着,深觉这个年月信息不通畅,上当太容易,犯罪成本又低,像葛青这样的年轻人,稍有不慎就被骗得满脸血泪。

这事把她搅得,没了心思去十香楼吃菜。账房如此,酒楼主家能好到哪去?

再好吃的菜,从恶人手里端出来,便变了味。

崔稚坐下来要了一杯茶,继续听一屋里的人说事。

他们自然说十香楼的事,不出崔稚所料,十香楼可干过不少好事,包括宋氏酒楼的没落,十香楼没少出力。

宋氏酒楼当年的掌勺是如今东家的老父亲。

这位老爷子是从曲阜学了手艺回来的,做孔府菜当然是一绝,尤其是一品豆腐,得了真传。十香楼刚来安丘无以立足,知道宋氏酒楼久负盛名,就打起了主意,试着要挖走人家老爷子的徒弟。

说来也是本冤债。

宋家老爷子的儿子,也就是如今的东家,厨艺一道毫无灵性,老爷子没办法,只能找了一位老实的徒弟,传授技艺,又让他入了宋氏的干股,边教他,边教自己的孙子。

可惜孙子小,都得指望这个徒弟撑门面,十香楼看中的,就是这位徒弟。没多久宋老爷子就死了,十香楼两次三番地找上这位徒弟,先开始此人还不肯背弃师门,但十香楼有的是办法,到底还是把此人挖了过去。

自那以后,宋氏酒楼一天比一天萧条,到了如今,只靠廉价的茶水和老主顾撑着门面了。

当年安丘第一酒楼的辉煌,不复存在。

说起这段往事,崔稚看见掌柜和跑趟小哥都叹气,再一听,原来这二人就是宋老爷子的儿子和孙子。

崔稚看看两人,又想想那十香楼,心里一个打抱不平、锄强扶弱的想法油然而生!

她正要被自己感动一把,谁想着又听大堂里的人说了话。

“越是灾年,恶人越是横行霸道!你们听说没有,今儿一早衙门捕快去乡下拿人了!居然有人敢私下屯盐!我听了一句,说是私压盐价!你们说说,胆子多大?!”

“屯盐”两个字听得崔稚心下乱颤,她一下站了起来,“哪个村的事?”

那人倒没在意是个小丫头问话,回想道:“绿什么村……”说着又补了一句:“捕快一早就去了,估计过不多时就抓人回来!且看吧!都是恶人!”

“什么恶人?你才是恶人!你全家都是恶人!”

崔稚炸了,喊完,扭头就跑出了宋氏酒楼。

第32章 睁着眼算瞎账

给村人兑换粮食,比收盐来的麻烦得多,从斗、升、合,精确到勺、抄、撮。

崔稚借着继续和盛家交易的由头,跑去了城里,魏铭自然要留下来坐镇。

“哥哥,姐姐哩?”小乙仰着小脑袋问魏铭。

魏铭摸摸她头顶的黄发,想到上一世此时,小乙躺在床上,小小的身体连喘气都是负担。那样的她,活到十几岁都是奇迹。

好在这一世,一切都还来得及。

“姐姐去城里给小乙买白糖糕了,下晌就回来了。小乙去凉荫下玩吧。”

“好!”小乙细声答应着点头,迈着不稳的步子跑走了。

魏铭一路看着她跑到了墙角里,才回过头来,只是这一扫,扫到院外来了几个人。这几人气势汹汹,除了戴岗父子和赵功父子,还有两个捕快打扮的人。

院里交盐的、领粮的村人还没察觉,魏铭已经起了身,吩咐温传“把账册收好”,两步走到墙角,将蹲在地上数蚂蚁的小乙抱起来,送进了屋里,“小乙听哥哥话,在屋里等娘亲,不要出来。”

小乙歪着头看他,他拍拍小乙的脑袋,出了门去。

这边出了屋门,外边已经响起了喊声,“做什么?都做什么?哪个是魏家人?出来!”

叫喊正是张洪,这一叫喊,可把一院子男女老少都吓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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