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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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到府门前,封鞅正欲送她们三人上马车,合懿忽然说让老太太与封夫人先去,等四下无人了,她朝封鞅眨了眨眼,露出个甜甜的笑挂在脸上。

“夫君你去上朝吧,我送你。”

她倒把他的话听进去了,但封鞅瞧着她殷勤的笑怎么总觉得有哪里和预想中不符,一时间不好意思到了极点,站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踌躇半会儿,犹豫道:“那个......灵犀啊,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合懿觉得更奇怪了,虎着一张脸,“那你是什么意思?不送你你说我懒,送你你又不愿意,人说女人心海底针,你这心怎么比女人的心还海底针,我可太不容易了!”

封鞅犹是后悔方才跟她说那一番话,有些头疼地一手扶着额,“咱们不提这茬儿了行么,你以后安心睡懒觉,当我今天什么都没说!”

他说着轻推在合懿背上催她赶紧走,自己也往马车那边去了,直到坐定,心里还一直盘算着日后是该好好捡捡在媳妇面前说一不二的威严了。

第40章 浣碧纱

法善寺不算近, 走得早到得晚, 马车停在寺前的广场上时, 周围已有络绎不绝的人流往来了, 绝大多数都是女眷, 鲜少可见的几个男人都是陪着大肚子的妻子来还愿的。

这儿的香火一向旺盛,寺中殿塔宝盖壮丽雄伟,四面青松翠柏环绕, 进了里头有熟脸的小沙弥过来与老太太互相见了礼,待三人拜过了菩萨, 便直迎着去见方丈圆空大师。

老太太信佛,每逢前来进香少不得与方丈大师请教几句佛法。

但合懿从小被她父皇母后耳濡目染,信的是“万事皆在人为”那一套, 对此间事实则是不怎么热衷的,但既然已来了,便不说勉强的话,虔心一道跟着往偏门那边去了。

谁料刚走了没两步,忽然听得后头大门那边有人压着声儿叫了句“长公主殿下”?

语气中有些不确定的意味, 但还是能听出来有些谄媚的口气,带着点恭敬和讨好, 听着就知道该是从前见过的哪个官家夫人吧。

合懿是个圆乎人, 不爱平白给人掉脸子,遇上有人热脸凑上来的,只要不存坏心,大抵都不会拍人一巴掌。

当下扭过身朝门口望去, 那边打头的是个四十多岁的华贵妇人,正歪着头隐含期待地冲这边瞅着,旁边站了个敛眉低首的年轻夫人,看着不过十五六岁的模样,不是陈国公夫人和她家的新媳妇赵氏又是谁?

国公夫人见合懿果真回过头来,面上欣然一笑,立刻拉着赵氏朝她走过来,边走边笑道:“今儿想来是蒙了菩萨庇佑,竟这般巧遇上了长公主殿下!”

合懿却觉得这倒是真不巧,她因着从前陈国公府逼死儿媳妇之事始终对他家颇有微词,虽然那儿媳妇的爹也是她不待见的中书令,但这并不影响她对陈国公夫人的偏见。

况且眼下周围一圈儿的人,听了她那话一个个皆侧目望过来,更有爱凑热闹的直接停了脚步观望长公主尊容,合懿心底就更不待见她了。

但心里再不待见,碰了面,点个头还是要的。

老太太没有催她的道理,更没有留下公主一个人在这人来人往场所里的那份放心,便与封夫人一道静立在一旁等她。

长公主傲一些再正常不过,国公夫人不会往心里去,行到近前来,她也只朝合懿福了福身,老太太与封夫人在她眼里都算不得多大的脸面。

赵氏在她身后走着,还没来得及站稳,被她手上拽了下,脚下立时踉跄了几步,忙嗫嚅的开口说了句:“见过长公主殿下,殿下万福。”

合懿不愿意和国公夫人虚与委蛇,便去看那赵氏,听说是吏部侍郎家的次女,值得一提的是,她还是婉昭仪的庶妹。

当日婉昭仪母凭子贵,她家里众人自然同沐君恩,否则依着陈国公府那用鼻子眼儿瞧人的习性,能同意赵氏一个庶女进门才是怪了!

可如今婉昭仪蒙难,皇长子也成了别家的依仗,赵氏在他家的日子恐怕不好过。

当然,要是她能给陈国公府添个一男半女,话倒也另说,只是瞧着如今来求菩萨这举动,怕是没指望。毕竟生孩子又不是女人一个人使劲儿就能办成的事,否则他家那么多姬妾怎么一个都没动静?

赵氏年纪小又是庶女,估摸着没经历过外头这个贵人那个贵人的场面,从小瞧人脸色惯了,再摊上这么个婆母整日欺压着,刚才那几步踉跄只怕已让她面上无光极了,两颊微红,低着头说话声儿也窝在嗓子里出不来。

合懿听不听得见也没什么关系,总之婉婉一笑教她不必多礼,“我从前与你长姐多有交集,偶听她说起过家中有一位妹妹性子温良谦和,想必就是你了吧。”

赵氏听她知道自己,倒很有些惊讶,抬起头飞快的看了一眼合懿,又迅速低下,抿着嘴温温然回话:“我自小愚笨,蒙长姐抬爱才说是温良谦和,如此美名实在愧不敢当,长公主见笑了。”

国公夫人撇了赵氏一眼,对她畏首畏尾的小家子气颇有不满,正想开口截过话头去,偏合懿就想冷着她,仍对赵氏笑得和煦,“且不必自谦,你长姐未当着你的面都对你赞许有加,我今日见你亦觉得她所言不虚,你又何必妄自菲薄。”

说起婉昭仪,合懿言语带了些惋惜,“倒是十分可惜了你长姐骤然蒙难......她于皇家是有功之人,皇上心中也是悲痛万分,只碍于国事繁重不好表现罢了,不会忘了她的功劳与苦劳,也盼她泉下有知早日安息。”

赵氏听完大为触动,忙又郑重弯下腰谢了恩,其实这话岂止是安抚赵氏,更是说给国公夫人的,提醒她莫拜高踩低的过分了。

赵家因着把闺女嫁到国公府这事,与中书令结了梁子,背后少不得遭人编排,那时候有婉昭仪在宫里尚且还好,如今别提有多少人落井下石了。

赵氏更是个身不由己的可怜人,家族不顾惜她,夫家不看重她,一个庶女能走的路有多窄是合懿想象不到的,除非她能生下儿子来,母凭子贵,否则难保不是下一个被逼死的儿媳妇,真是道不出的心酸。

国公夫人不知听没听明白,只又冲合懿笑了笑,顶着一张教人望而生厌的谄媚嘴脸闲话说了一堆,直说得合懿不耐准备走了,才提起正经意图来。

“这不眼下天气正好,前几日我与几位夫人想到一起去了,准备在容园办一场游园宴热闹热闹,原是早想给公主府上送帖子的,但又怕唐突,今儿正好遇见殿下倒教我没那么惶恐了,遂想请殿下赏脸一顾,不知殿下意下如何?”

合懿自然是不会去的,不好直接驳回,便问:“原定下的日子是何时?”

国公夫人忙回说是三日后,合懿听了面上有些犯难,遂是婉拒,“多谢夫人美意,只不巧那日我与婆母原约好要一道回宁园一趟,只怕是凑不上这热闹了,先预祝夫人当日游园尽兴。”

要回宁园的话自然是编的,老太太与封夫人在旁听了一程,各自对国公夫人都是一样的嗤之以鼻,都没戳破罢了。

当初陈国公府逼死儿媳妇的事传得沸沸扬扬,哪怕事后他们家稍装作消沉一些也不至于被人这么瞧不起,但人家可好,不过三个月光景,新媳妇就进门了,叫人想在这家人身上找点好都找不出来!

合懿说完没等国公夫人再开口,又道:“您今日前来寺里想必还有要紧事,不好因我耽误了,便先请吧!”

逐客令都出来了还有什么好说的,国公夫人触了一鼻子灰有些悻悻地,面上挂着别扭的笑说让合懿先请。

合懿转身走了一段儿又听得她数落赵氏肚子不争气,想必是把在合懿这儿受得冷落全变成怨气发泄到新媳妇身上了,方才那一番敲打的话委实是白说了。

老太太都听得直皱眉,“这种婆娘是坏到心眼儿里去了,主母德不配位才有陈国公府如今的家宅不宁,他们家的丑事都在帝都传成反证了竟还毫不自知,也不知道那脸皮究竟厚道何种程度了!”

老太太是个很有素养的人,寻常不会在背后议论他人更不会说这么重的话,足可见这国公夫人的作为有多令人不齿了。

合懿听得一怔,与封夫人相视一眼都有些忍俊不禁,“祖母您快消消气,他们自己且不在乎别人怎么说呢,咱们又何必为了那些个不知自省的人生气,平白气坏了身子可不值当。”

封夫人搀老太太胳膊也附和,“您是个菩萨心肠见不得国公夫人的行事作为是自然,但他们家做的孽自有菩萨看着老天收拾,咱们没来由往心里去给自己添堵。”

她说着恍然又感叹道:“话说他们家也是可恨之人亦有可怜之处,那位陈小公爷风流成性身边姬妾众多,偏偏就是一儿半女都没有,时间久了难免流传出来一些闲言碎语,那国公夫人听了哪里还能不着急,天底下做亲娘的,谁愿意自己儿子沦为别人口中的无能之人贻笑大方?”

说着无心听者有意,合懿忽然去瞧老太太和封夫人,她和封鞅也已成亲近一年同房快三个月了,不知道她们是不是也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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