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知唔知(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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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尽早回去。」

尽早。

何来尽早?

入了学校,便是固定作息。

柳姝却信了,柔情地笑着:「你早些回。」

白雾断断续续地飞,变作是炒出饭菜的热气。

柳姝已然会炒些家常菜,近日她同柳知聚少离多,便是学的愈来愈快。

柳姝道:「妈妈,我总有不好预感。」

柳知用了遮瑕,为的是遮住脸上的伤疤。

她柔和地问:「为甚么?」

柳姝为她夹菜:「你经常不来找我,是不是不要我了?」

柳知尝她的手艺:「没有的。」

她道,眉眼垂着:「妈妈只是在忙。」

柳姝的心像是被谁攥紧。

她失望道:「又是这个借口。」

忽而淡锋下了楼。

柳知回首望他,遮瑕失了效用。

白净的脸,一刹变姹紫嫣红。

淡锋站于螺旋楼梯上,用指节敲把手叁次,次次清晰。

柳知起身,轻声地道:「我要走了。」

柳姝看她:「我不想你走。」

柳知并未听见,只是立道背影,随淡锋上楼。

柳姝打心底惧淡锋,因他阴森,因他威严。

还因他总是带走妈妈。

柳姝于厨房做了无数菜,举菜刀时,她想,是否她讨好淡典,淡典便可救她妈妈。

菜刀切进她手指,她才会回神。

回神后,第一刻并非哭,也并非抽气。

只是看着。

柳姝看着指节,忽地想到用唾液,能教伤口复原,于是用唇含住指。

她不可教淡典看见这个。

她只需淡典用饭,而后心情好。

心情好,妈妈便可回她身边。

殊不知淡典无法救。

她连自己母亲,亦救不了。

倘若淡锋看上她,她自己都无法自救。

时间分秒地争流,逐渐天深。

淡典说过尽早回,柳姝含住指,同电饭锅内数千大米,餐桌上五个盘子一齐等淡典。

八点。

九点。

十点。

十点半,淡典带着一身凉气入屋。

柳姝只是坐着,同含着。

等,等。

伤结痂了,菜亦冷了。

唯独电饭锅内还有热,柳姝过去揭开锅,才清楚地见,饭也等干了。

淡典解开围巾,过去餐桌旁,预备用餐。

柳姝并未回身,只是道:「几多人等你,你知唔知?」

淡典道:「几多?」

柳姝道:「我同好几千大米,再同好几片菜叶,一头小猪,一齐等的你。」

淡典道:「我只需你一个等我。」

此为情话,淡典忙碌中抽出的情。

柳姝却无心用在情话上,只是道:「饭是我做的,你要好生尝。」

足足叁米长餐桌,餐桌五盘菜。

菜品各个稚拙,已半分热气也无。

淡典扫视过去,道:「凉了。」

言下之意是甚么?

凉了,不吃。

柳姝道:「它们是等你许久,等凉的。」

淡典道:「你连我何时放课也不知?」

这话太伤人。

柳姝肩颤了颤,只是用背影见人,道:「你分明说了尽早回。」

这是指控,颤抖无力的指控。

柳姝很少哭,或许少哭,或许只是不肯以泪示众。

淡典起身,去她身侧,却只见她用手扣弄着结起的痂,大口大口形同溺水般呼吸,肩上下起着,脖颈处皆是筋。

满腹的脏水,刹那不知如何去泼。

「我吃。」

女人道,用手抱她去餐桌旁,抱进怀里。

餐桌冷炙,她都用。

往日挑剔唇舌,此刻不在。

盐多盐少?

油浓油浅?

一概不知。

淡典夹菜,进饭碗内,有时自己用,有时淡声地哄孩子,教她也用些。

柳姝一旁吃,一旁问:「你可以将我妈妈带出来么?」

淡典不答,只是夹菜。

柳姝重复了一遍:「你可以将我妈妈带出来么?」

淡典止下筷。

柳姝道:「求你了。」

淡典道:「此事求我无用。」

因她也会变淡锋。

她同加害者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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