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1 / 2)
先皇后笑着同他说的“今后要做个善良的人”,鹿鸣书院中的那一句“雪会停的”,以及阮青瑜的“谢淮比你快乐”,都在他心间久久挥之不去。
“殿下——”
幕僚在他榻前轻声呼唤,语气低沉道:“朝中的御使大夫也站到了三皇子那边,殿下,如今该如何是好?”
临徽睁开双眼,恍惚许久,望了望精致的帐底,唇畔微翕道:“由他去吧。”
他争不过谢淮,也不想再争了。
思及此处,临徽从病榻中起身,吩咐侍从道:“去求见父皇。”
“是。”
华盖悠悠,驶向宫中,殊不知,在那紫宸殿中,也有人在为慕远之和阮青瑜的婚事而感慨万千。
宣铧帝望着手中宗卷,心中思量。
如今临御渐渐势起,以一番恳切取得了朝臣们的心,竟将原本沉稳内敛的临徽都比了下去。临御温朗开阔,待人风度翩翩又不失真诚,虽没有宣铧帝从前的影子,但却是宣铧帝喜欢的模样。
宣铧帝收回心神,忽然望向身侧的阮青令。
如今阮青瑜与慕远之将要成亲,他身为兄长,近日倒也很是忙碌。
宣铧帝望着阮青令淡淡的容色,问道:“……如今你家中的妹妹也将嫁人,你呢?可有何打算?”
阮青令一顿,久久沉默。
近来,一切都在尘埃落定,他的心也仿佛渐渐沉寂,再没想过今后会有何打算。
此刻宣铧帝一问,殿中寂静,他却又想起万千。诸如近日里谢淮的反击,朝臣们的疏离,眼前不停浮现的那一幕——雾雨长廊下,她低喃一声“如果有来世……”后,便越行越远。
寂静无人的夜里,他将那枚蒙尘的佛珠重新打开,反复参悟。
来世啊——
他期盼了千千万万次的来世,是否很快便能追寻到了呢?如今,是最好的时机了。
良久以后,阮青令忽然俯身行礼,轻声道:“……父皇。”
宣铧帝一恍,震惊道:“你……”
阮青令从未唤过他父皇。
“我平生所求甚少,只有一事,求父皇成全。”阮青令忽然低声却坚定道。
宣铧帝神色微缓,扶他起来:“傻孩子,你有什么事尽管与我说,只要是我能做到的,一定会成全你。”
对于阮青令,除了欣赏与喜爱之外,他始终怀有一份亏欠感,故而只要是阮青令所求,他都愿尽力满足。
殊不知阮青令眸色沉凝,缓缓道:“求父皇,为我与安国侯府阮青若赐婚。”
“……”
宣铧帝惊然,久久不做声。末了,只不置可否道:“……你这是要谢淮的命。”
阮青令一笑,容色清冽,心中却低喃——不,他不是要谢淮的命,他是要自己的命……为了那个,虚无缥缈的来世。
殿外,临徽只听得赐婚这一句,眸色微恍:“……”
再后面的话,便隐隐约约,听不真切了。
“……”
临徽眉间紧皱,拂了拂袖低声吩咐随从:“去瑾王府,将此事告诉谢淮。”
待吩咐完后,见阮青令从殿中离开,临徽才前去求见宣铧帝。宣铧帝很快便宣他入殿,笑问道:“……怎么,你也有事求朕求全?”
临徽一笑,却道:“父皇明鉴,儿臣确实有一事想求父皇。求父皇放儿臣去岭南上任,为岭南疾苦百姓谋取福泽,尽绵薄之力。”
“……哦?”
不曾想临徽竟要放弃晋安的浮华,去偏远的岭南,宣铧帝沉吟良久,欣慰叹道:“进退有度,你比年轻时的朕更宽广。”
“父皇谬赞。”
“朕允了。”
宣铧帝便临徽笑道:“只是过几日乃使国齐聚的宴会,待过完宴会,你再去岭南也不迟。”
临徽亦是一笑:“好。”
紫宸殿中其乐融融,瑾王府里却是另外一番景象。
书阁中,听得五皇子府的侍从禀告之事,谢淮长指一拢,抚上腰间寒光凛凛的长剑,语气生寒:“……呵,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是。”
闻言,那随从松下一口气,拭了拭额上的冷汗,连忙逃也似地溜走了。
待他走后,书阁中的杀意却止不住地弥漫开来。
谢淮眉间幽冷,眸色在暗里凛冽异常,心中讽笑道——好一个阮青令,不等他动手,便想要给他致命一击。
想娶小表妹?
倒要看看他有没有那个命了。
小表妹心善,肯原谅阮青令,他谢淮,却是冷漠无情的大恶人。过几日使国齐聚时……便是阮青令丧命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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