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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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耽误一年时间,哪里是一样的?”她伤心极了,“水砸肯定很难过。”

程英英:“事情已经发生了。能有什么办法呢?”

苏勉勤则叹:“做运动员的,都不容易啊。伤病失败,是他们必要经历的坎。没哪个顶尖运动员是没有经历过伤痛和低谷期的。他选了这条路,就应该要有这样的准备和觉悟。”

苏起听爸爸一说,心头更酸,哽咽道:“你跟我说有什么用?你跟他说呀。他又没爸爸教。再说,水砸又不是大人,哪里有你懂?”

程英英道:“刚你爸爸在电话里安慰过他了。你林叔叔也跟他说了很久。”

苏起忙问:“那我能跟水砸打电话吗?”

程英英:“明天吧,他刚做完手术,今天应该睡着了。”

苏起一晚上没睡好。第二天课间操,她才有空跑去小卖部给他打电话,这次她依旧不挂断,等着他接。

可梁水挂了她的电话,她一吓,以为他不接,但一秒后,他回了过来:“七七?不是说响三下挂的么?”

少年的声音有些含混,苏起眼眶一热,问:“我是不是吵醒你了?”

他低声说:“没有。”

苏起却眼圈红了,问:“水砸,你是不是很疼呀?”

梁水沉默了,从昨天到现在他接到无数的关心和开导,而她是除了妈妈外,第一个问他疼不疼的。

他淡笑一下,说:“不疼了。”

她不信,不吭声。

“真的。”他说,语气竟有些在哄她。他在被子里翻了下身,窸窸窣窣的,又清了下嗓子,声音明朗了些,淡笑说:“蛮好的,我本来还担心文化课成绩,刚好可以多复习一年。”

苏起被他逗得扑哧一笑,也不说安慰的话了,只说:“你手术很成功吗?之后就没问题了吗?”

“嗯,很快就可以出院。”

“你还要回学校上课吗?你这样子谁来照顾你呀?要是在一中就好了,就有我在。”

梁水说:“我办了伤病休学。会回云西,我妈妈也不想我在家闲着,找鲁老师帮忙,让我去一中插班读一段时间。”

苏起喜道:“那我们又要同班啦?”

“嗯。”梁水忽说,“苏七七,你刚说要照顾我的,别忘了。”

苏起心头一咚,道:“我说话算话。”

周末,梁水回了南江巷,他左脚上绑了厚厚的绷带。康提的车停在巷子外进不来,林家民跟苏勉勤两个爸爸把梁水架回了家。

梁水在家休息十多天后,拆了绷带去上学。他左脚还是不能发力,只能拄拐杖。康提每天送他上下学,苏起林声路子灏刚好蹭车——这会儿天气冷,骑车走路等公交都冻得慌。

到了学校,路子灏负责给梁水背书包,梁水撑拐杖,苏起和林声围在他身旁小心盯着。

上楼梯时,梁水嫌拐杖碍事,丢给路子灏拿着,一手扶着栏杆,单脚往上跳。他体力很好,连跳几个台阶不费劲,可到二楼,他放慢了速度,跳几下就停,时不时侧身,一副很不顺手的样子,扭头看苏起:“你过来。”

苏起凑过去:“怎么啦水砸?”

梁水说:“扶着我。”目光微躲闪,“栏杆不舒服。”

“哦。”苏起乖乖站到他身边,握扶住他的手掌和小手臂,下一秒,他握紧了她的掌心。她呼吸微滞,只觉一股力量压过来,但不算重,他有收力。苏起抿紧嘴巴,用力托着他,往台阶上跨一步等着,梁水便往上头蹦一级。

她走一步,他蹦一步。

少年和少女的手掌紧握在一起,手臂绑在一处,彼此心内都有一丝涟漪微荡,但他们谁都不看对方,齐齐专注地盯着他脚下的台阶,甚至很默契地连头都不抬起来。

好不容易走上三楼,刚跳上最后一级台阶,楼上有同学快速冲下来,不明情况地绕过时,不小心撞到了单脚站立的梁水。

梁水一晃,身子忽然朝后仰,苏起吓得立刻扑上去抱紧他的腰身用力将他拉回来。梁水被她拉得一个前倾,下巴轻磕在她额头上,胸口一滞——她把他搂得太……紧。

他还怔怔的没回过神呢,她已迅速松开他,拍胸口:“吓死我了吓死我了,我以为你要掉下去了。”说着冲楼道下头喊,“你跑慢点儿啊,都撞到同学啦!”

楼道里传来回音:“不好意思啦。”

苏起这才看向梁水,后知后觉的,眼神躲闪;梁水的目光也有些无处安放,倒是故作镇定坦然地重新朝她伸出手,她亦再度握搀住他的手,慢慢将他扶上楼去。

之后那段时间,梁水在学校内的“移动”需求,全部由苏起来满足。

他要喝水了,他要出去栏杆边站站,他要去厕所……他不要任何人帮忙,就找苏起,只找苏起。

他召唤她的方式很简单——他折了只白色的纸飞机,哈一口气,往她的方向一投,戳她背上,落她肩膀上。简直和投篮一样准。有时他会忽然想戳她的马尾辫,有时她侧头时,他觉得她耳朵好看,就不自觉瞄准她的耳朵。

苏起都不知他那纸飞机怎么就那么准,她毫无怨言,甚至很是心甘情愿,只不过她自己都没意识到这份心甘情愿。

但是梁水这个家伙吧,得寸进尺,且召唤她的时机越来越不适合。

每当她和吴非沟通题目时,那纸飞机就会戳她脑勺上,力度还不小。她回头,他面无表情抬一下水杯,这是要她给他打水了;侧头看一下窗外走廊,这是要出去透风;侧头看另一边窗外,这是要去厕所。

苏起觉得他受伤挺可怜,所以对他有求必应。但她渐渐发现,他在故意使唤她。

那天她趴桌上跟吴非讨论题目,纸飞机飞来,苏起回头,梁水举起他的空水杯。

苏起帮他打了水,飞机还给他,回到座位上,刚拿起笔要跟吴非讲话,那飞机又飞来了——

梁水的水杯已经空了。

苏起微微冲他瞪眼,这大冬天的,喝这么多水干什么?!

她又去给他打了一杯,杯子放他桌上时,给了他一个幽幽的眼神,他熟视无睹。她回去才坐下,纸飞机再次飞过来,落在苏起头顶上,还停稳了。

梁水没忍住一笑,苏起脑袋上顶着个纸飞机回头。

梁水头往厕所的方向侧了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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