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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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您您……您醒了?”长媳周氏跪坐榻前,面露难以置信的惶惑。

阮时意惊坐而起,一把拉住她,迫不及待将内心叨念千遍的话宣之于口:“有人要对付徐家!”

平素贤惠温顺的周氏呆若木鸡,犹自怔然。

“……母亲?”徐家兄弟身披粗麻孝服,闻声奔入,狂喜中夹带匪夷所思。

阮时意理了理层叠寿衣,勉强从死亡边缘的挣扎中回神:“哥儿俩吓成这样?”

话音刚落,她暗觉嗓音轻柔至斯?

次子徐明裕端详她许久,轻声问:“母亲,您……可有觉异样?”

阮时意自觉一身轻松,奇道:“哪位名医妙手回春?”

长子徐明礼惭愧答道:“那夜,您呼吸心跳脉搏全无,身子发凉,因而没请医官。次日小敛后,儿子请旨丁忧,余人忙于通知亲友、撤去喜宴装饰、请阴阳先生开具殃榜……忙活一日,晚上回正房发觉白布没盖好,且露复苏迹象,暗中挪入客院。”

阮时意听他谈及停职守制,脸色霎时一沉。

“老身没死,你理应对外宣布、官复原职!还整日穿这身斩衰之服招摇作甚?”

两兄弟目目相觑,支吾其词。

倒是闷声不吭的周氏,战战兢兢递来一面铜镜。

阮时意一头雾水,接转后一瞥,毛骨悚然,镜子“哐当”砸落在地。

她总算明白,何以醒后气氛微妙,儿子儿媳神色古怪!

——死而复生的她,银发、皱纹、斑点无影无踪,容光焕发,足足年轻了二十岁!

见、见鬼了!

气氛微凝,周氏小声询问:“讣闻已散布,直达天听……这、这可如何是好?”

于阮时意而言,家道中落和死亡都熬过,没有应对不了的波折。

她渐收惊诧之色:“除去你们仨,还有谁知?”

“阿晟,和于嬷嬷。”

听闻仅有长孙和心腹侍婢知情,阮时意稍觉安心。

“立即入殓封棺,该守的礼制,一律照办,莫被人觉察端倪。我这老太婆的‘死’,非顽疾所致,而是有人居心叵测,从中作梗。”

当下,她把生死间所闻简略告知,又作进一步推断:“老身为顾及你们兄妹三人的颜面,一贯低调,力求圆融。起过龃龉之人,屈指可数。可你们想,那两人……可能下毒害我吗?”

“您的意思是,冲着我俩……?”

“不错,”阮时意眸光一凛,“徐家病弱的太夫人一死,引发最大的后果,莫过于你们兄弟一人得从首辅的位置退下,另一人也得把生意交予旁人打理。”

下毒之人若非为权,便是为利。

静观其变,无疑是最佳办法。

“您的身体当真无恙?若咱们坟前守孝,不在您身边……”徐明裕忧心忡忡。

“说不定,我回光返照一两日便真去了,多活一刻都是奢望,”阮时意勾唇一笑,“先搬离徐府,见一步走一步。无论如何,给老身打起精神!戏要做全套!”

“是。”三人恭敬应声。

当天,徐家兄弟将丧葬事务提上日程;周氏和于娴则轮流留守客院,侍奉阮时意饮食起居,筹备搬迁事宜。

翌日清晨,阮时意搓揉惺忪睡眼下榻,见周氏端来洗漱用具,遂对她微笑致谢。

不料,对方目瞪口呆,失手打翻了铜盆:“您、您又……?”

阮时意下意识步向妆台,但见镜中人墨发垂肩,光润玉颜,眉眼如雕如琢。

碧玉年华,堪比娇蕾初绽。

唯独不知是哭是笑的表情,仍极力维持镇定。

阮时意心底如有万千野马奔腾。

不过睡了一觉!怎一下成了十六七岁的小姑娘!

完、完蛋!万一明天,她退化成满地爬的小婴儿……咋办?

第2章

所幸,尽管阮时意于午夜梦回之际,一会儿变成耄耋老妇,转眼又成稚气孩童,可梦醒后,容貌依旧停留在少艾之时。

抛开眼角眉梢惯有的端肃倨傲、自称“老身”的长者语气,她体魄康健、柳腰纤细、玉容花娇、嗓音绵软……活脱脱是位绝色小佳人。

徐家兄弟和周氏目视比女儿还嫩了三分的老母亲,内心可谓百感交集。

丧礼那天,灵堂内肃穆庄重。

人们或扼腕叹息,或涕泪涟涟,纷纷表示深切同情与哀悼;徐家子孙则跪拜答谢,迎送如礼。

阮时意立于隐蔽处,远观那些悲戚的面孔。

曾闹翻的姐妹、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堂弟、发小的子女……独独不见女儿徐明初。

她心头沉重,无意久留,缓步行至僻静花园透气。

沿着即将搬离的家园散步,轻风抖落枝头迷迷蒙蒙的花瓣雨,把廊外若即若离的交谈声送进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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