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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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桂月端着沏得滚滚的柿叶茶进屋,听到这消息高兴得合不拢嘴,让张家兄妹尝尝这阵子家里几口人最爱喝的茶。

“这柿叶茶是我家妹子特意挑了日子和时辰掐着点儿去山上采的,回来时候叶子上还托着露珠呢。”

堂屋里的炉子刚熄了没多久,屋子里头一点也不冷,条桌上此刻摆着的是一个泥色圆形平的小陶盘,上面摆了一小块茶饼,看上去很不起眼但却满屋子清幽的淡淡茶香。

樱子不忙着喝柿叶茶,去条桌那里看那个小陶盘和那小块茶饼,羡慕道:“芊芊,这茶饼还能这么用?你心思真巧,真好闻。这是什么茶?”

“普洱,这是生茶饼,本来就要放在通风的地方存储,且又不能晒,我就想着放在堂屋里正好,过几日换香的时候还能泡了喝。”杜芊芊也走上前去,耐心又仔细地解释着。

樱子站在那里使劲用鼻子嗅了嗅,满脸的陶醉,杜芊芊也十分喜欢这茶香。

若是再来一本书,伴着茶香和书香,那才是享受,可到了这里别说书了,就连小册子的影子都没见到过,杜芊芊心里想着这就是人心呐,“得陇又望蜀”,不愁吃喝了就又想着别的了。

杜芊芊见樱子使劲儿嗅着,也不甘落后,微弯了腰用手在小陶盘上方轻轻往鼻子那里扇着,又俏皮又可爱,和樱子俩人叽叽咕咕笑个不停。

张正生见状总算知道樱子最近怎么开始捣鼓着在自己屋子里放各种的花啊草的,被虎子或者顺子掐了或玩着扔了,还生气。

“快过来喝茶,别放凉了。”季桂月笑着催促着。

杜芊芊忽然想起来,“正生哥、樱子,你们喝着,我早上漤的青柿子,咱们正好陪着柿叶茶,原汤化原食!”

拾柴火时候樱子和阿青每人帮忙扛下来二三十个青柿子,总共六十个多个青柿子,灶上的大锅倒了小半锅的热水,估摸着往里面添凉水,看着差不多量的时候,用手试试,略有些烫手就把那些个青柿子一股脑儿倒进去,接着加热水、兑凉水,仍是微微烫手的时候盖上锅盖,多抱了几大捧马桑木垒在灶旁,不时加入灶里的火舌之中。

漤青柿子这活儿不复杂,难就难在保持火候,要一直保持水在稍微烫手这样的热度,温度太高或太低都不行,而且没有容错率,一旦火候没掌握好,一整锅的柿子就全废了。

不断调整着灶里的柴火,热了就往外抽几根,凉了就往里添,如此反复,成了的时候一锅的青柿子都转成了红彤彤的颜色,而原本清澈的井水却成了深靛蓝色,就像被那那最青蓝色的布料染了色般,那些红彤彤的小柿子此时就如同那一盏盏小灯笼挤挤擦擦在水里浮了又沉,瞧着十分热闹喜庆。

杜芊芊端了一大海碗来,柿子原有的涩味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沁人心脾的脆甜,咬一口,嘎嘣脆,如同在嚼一颗脆生生的冰糖。

进堂屋前,杜芊芊已经送了两颗进木匠房给杜大山,杜大山一口下去咬了半颗,边嚼边锯着木头,沁凉清甜。

堂屋里一时间此起彼伏的清脆咀嚼声,把个安安馋的,两只小手举着、在空中直抓个不停,嘴里“啊!啊!”地着急。

柿子这东西是凉性食物,小孩子肠胃比较娇嫩,吃了容易拉肚子,因此没有给安安吃,为了安抚他,季桂月连忙拿了个牛轧糖放他手里。

倒也好哄,不拘什么,只要好吃就成,安安举着那颗牛轧糖有滋有味儿地磨着牙、安静了下来。

第95章 草木樨的清露

张正生和樱子临走时,杜芊芊给了他们二十个带回去,还嘱咐不能给虎子和顺子多吃,另外还给了二十个让他们顺便路过阿青家时给阿青带过去。

杜大山手里社学的活计基本忙完了,村子里的老老少少都盼着县衙门里择定吉日“破蒙”,杜芊芊第二日按钱掌柜的嘱咐去县里之前,正和哥嫂讨论着这件事。

“这社学开起来,过两三年安安就可以去读书认字了。”季桂月慈爱地摸了摸安安的头,樱草色的棉衣衬的安安小脸雪白粉嫩,“咱们也不图将来当举人老爷,不当个睁眼儿瞎就行。”

杜大山也点头道:“这话不错,咱们都没进过学堂,不怕小妹笑话,看人家读书人写字做对子的还真眼热,咱安安赶上好时候了。”

“咱们这日子越过越有盼头,我还打听了,一年大概一石重的麦子,咱们没多少田,给银子也是一样。”季桂月喜滋滋地说。

一家人围坐在暖和和的堂屋里讨论着以后的小日子。

到了钱掌柜那里,比上次棒棒糖试卖结束后定的量还大。都是经放的吃食,为了让杜芊芊省些路上的颠簸,棒棒糖同牛轧糖每五日一同送来,牛轧糖钱掌柜定了每次送二十五斤。

虽表面上仍笑盈盈地喝茶,可杜芊芊心里开始快速拨弄起小算盘珠子,每斤成本大概十八文,给钱掌柜的价是三十文一斤,每斤净赚十二文,二十五斤就是三百文,一个月下来一两八钱银子,加上棒棒糖,一个月就是小六两。

也许是脑内的算盘珠子打的“噼啪”之声太大,钱掌柜笑眯眯地右手三两根手指点了点桌面,“丫头,可不止这个数,这省城里的情形如何还未可知,说不准,过阵子你得把那个养羊场每日里的羊奶给全包了。”

把杜芊芊高兴地眼睛更弯更甜了,喝了口桌子上的草木樨清露,这草木樨花期开白色或者嫩黄色的小朵花,香气馥郁,经过繁杂的工序蒸馏得的香液,十几斤的花拢共才能得那银色笺封的一小瓶,这东西显见是个尊贵物儿,一盏滚水里只用挑上一小茶匙就香浓得了不得。

见杜芊芊捧着那盏草木樨清露兑的香茶很是稀罕,掉起了书袋子:“治肝胃气,则有玫瑰花露;疏肝牙痛,早桂花露。丫头,你要是喜欢,下次买办伙计去省城,再给你带两瓶。”

又叫来了伙计,吩咐道:“将那刚开封的草木樨清露拿过来,给杜姑娘带回家满满尝。”

拿了来,只有两三寸大小,一扎长都不到,上面盖着螺丝盖儿,瓶口小小的笺子上用蝇头小楷写了五个字“草木樨清露”。果然是个金贵的东西,看着就值钱得很,杜芊芊举着边仔细打量边不免俗气地想。

“钱掌柜,这清露瓶子可真好看,回去我都舍不得喝了。”杜芊芊眯了左眼,只用右眼对着外面的日头光线去瞧那瓶子里草木樨清露的清雅蜜色。

钱掌柜摇着头笑着,到底是个小姑娘,平时谈生意做买卖多老成,这会子倒看出来小女儿家的憨态来。

“丫头,这东西再好也不过一两银子,日后发财了平日里当茶喝的日子也有呢。”

这话说得不错,杜芊芊放下那个包装精美的小瓶子,也笑着自己怎么也生出了“剖腹藏珠”的小家子脾气来。

从钱掌柜那里告辞时候,杜芊芊也不急着去买羊奶,一斤羊奶能出二斤半的牛轧糖,一桶半的羊奶紧够了,杨二叔那里再怎么也不缺那一桶半桶的量。

不过还是要去说一声,毕竟是要长期去买了。来时就和正生哥商量好了,两个人赶着驴车不过片刻就能赶到东郊杨二叔家。

但这养羊场还是多亏了朱南,上次去南子家,南子的娘还那么热情招待了,嘱咐又嘱咐让杜芊芊和张正生送货就去坐坐,可一次也没去过。

若是这生意做成了一点音讯也无,倒多少有点显得有是有人、无事无人,杜芊芊特意带了半斤牛轧糖,又去肉铺子称了两斤肥肉较多的五花肉。

买完肉,那肉铺掌柜用油纸包好了五花肉,二话没说,又伸手捞了一叶猪肺作为添头,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肉铺掌柜的心里门儿清,不用说,这不好处理、也不知道咋吃的猪肺,杜姑娘准喜欢,这不,这小姑娘拎着那叶猪肺又乐呵地笑了。

到了南子家,门虚掩着。

张正生帮杜芊芊拎了猪肺,举起另一只手在门上敲了敲:“大娘,在家吗?”

“哎,来了!”南子娘声音从远及近来到门前。

“吱呀”一声门开了,却看到南子娘身前围着已经半湿的围裙,两只手裹在围裙里擦着。热情地将张正生和杜芊芊让进屋里,又要倒茶又要生炉子给他们暖暖。

可张正生和杜芊芊的注意力都在外屋中央的两个大木桶里,里面满满当当两大桶的衣服,正洗到一半,许是外面太冷了,南子娘没有在小院里洗,而是搬进了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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