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1 / 2)
那里樱子和张正生还有杜大山他们早已经过来,一人两碗端了过去,几个人空着肚子忙了半天,此时早已经饥肠辘辘,一齐聚在一个小方桌上热乎乎地吃馄饨、吸面条。
不管是包馄饨、下面条还是煮卤煮,方寸之间就成了自己的江湖,一颗小小的馄饨、几缕顺滑的面条、数片吸满了汤汁的肺头,慰贴着来来往往过路人的胃。
一锅卤煮卖光,早市还没结束呢,六个人坐着吃着就不断有人来打听。
“哎呀,瞧这架势已经卖光了?”
“刚听说就过来了,没啦?”
“你们这也太少了!”
……
陆陆续续好几波人过来问,南子娘已经适应了当铺子老板的身份,都笑脸相迎,一一解释之后嘱咐众人明儿个早上来,还是这里老地方云云。
下水卤煮同馄饨还有面条不一样,后两者可以一直做一直下,备足了馄饨皮儿、肉馅儿或者面条,基本要多少碗有多少碗。
“大娘,你看这么快一大锅就卖光了,我想着打明儿个起预备两锅吧。”杜芊芊吃着馄饨建议道,与其说是嚼馄饨,不如说是喝馄饨,小馄饨里头肉馅很少,更像是点缀,但是薄而通透的馄饨皮儿里头都是大骨汤的汤水,夹着辛辣的胡椒粒儿和香菜碎,飘了油亮亮勾人食欲的辣油,杜芊芊忙了半日,一喝一口满足,巴适地几乎眯了眼睛。
其余几人都赞同杜芊芊的提议,毕竟这是第一天,试试水,到底能卖多少大家心里都没底,但是看今儿这情形,可着满大街打听,卖馄饨面条的,没有十家也有八家,有赁了门面的,有这种挑子的,但是下水卤煮,还真是独此一家,不过短短一个早市的功夫已经打开了名气,便宜好吃管饱,两锅应该问题不大。
再三感谢、再三挽留杜芊芊他们四人中午吃顿饭再回,但是张正生的果子却不能等,因此南子和他娘直将四人送到城门外老远才挑了空架子回家。
忐忐忑忑出门,欢欢喜喜回家,说的就是南子母子俩。
一锅卤煮满打满算本钱大概五十文,下水倒还真在其次,主要是蘸料和那十三位中草药,南子娘将第三层抽屉拉开,里头或新或旧的铜板垒了好几层,一枚一枚数了,共一百零六文。这其中还不包括拿出去买馄饨和面条的十几枚,也就是说几盏茶的功夫就净赚了七十文!
第296章 精打细算
七十文,一名壮劳力一天也只能赚个二十文左右,娘儿俩互相看了看,犹自不相信,又足足数了两遍方罢,将那些冰凉凉的铜板摸得带了余温,明儿开始就是两锅,岂不就是一天一百四十文?这一个月下来足有四两,南子娘就算是洗衣服洗一整年也挣不了这老些。
“南子啊,芊芊姑娘这次是帮了我们大忙了啊,这人情咱们得还呐。”南子娘盯着那些温热的铜板,喃喃道,被即将到来的财富惊着了,杜芊芊昨儿个才来同自己说了这么一嘴,南子娘起初是有些不确定的,但是人家闺女一番好意,又说得入情入理,南子娘想着大不了满破陪了个骆驼架子钱罢了,没成想今儿个就风风火火开了张赚了钱,以前一枚铜板恨不得掰成两瓣儿花,就这么省着用娘俩买个安身立命的小屋子都是奢望,可眼瞅着不过再有半年光景,一进的院子都能买得起了。
南子使劲儿搓了搓脸,幸福来得太突然,有点不真实感,“娘,咱们这就挣上钱了?您以后再也不用整日里手泡水里洗衣服了?!”
说着,又要伸手去将那一百来枚铜板再数上一遍,南子娘没拦他,笑得见牙不见眼的,乐呵呵瞅着自己儿子将那一枚枚摸得发亮的铜板又仔仔细细过了一次。
“咱们今年过年得给芊芊妹子送份大礼!”南子说着将双臂夸张地伸到最极限,几乎跳将起来。
南子娘点点头,“是这个理儿,今儿来帮忙的人,咱们都得好好谢谢人家。”说着,又从口袋里拿出了钱掌柜的一两银子,“钱掌柜那里咱们也得表表心意。”
“还有核哨妹子他们!”南子得意忘形,直接叫出了自己给樱子起的外号。
南子娘想了想,疑惑道:“核哨妹子?谁啊?”
“嗨呀,娘,就是那个樱子。”
“你这孩子,怎么好端端给人家姑娘起这么个诨名儿?”南子娘责怪了一句自己儿子,想起来今儿樱子的所作所为,笑不离嘴,“这闺女也挺有意思,虽说做饭干活儿是真不行,但是耐不住可人疼的,精怪地很。”
听到自己娘说樱子可人疼,南子就想到裴华和杜芊芊同他开的那个玩笑,禁不住耳根就有些泛红,掩饰地挠了挠下巴:“有啥可人疼的,嘴馋得很,又傻乎乎的。”
“你这小子咋回事儿?人家大老远跑来帮忙,吃你啥了啊?就说人家馋……”南子娘说着,突然想到早上听到那么一耳朵那闺女叫了南子“鸭蛋兄”,谁还不是少男少女花儿一般的年纪过来的?南子娘立刻就觉得这里头似乎有些名堂,“臭小子,你和那樱子姑娘?”
南子的耳朵根更红了,那股可疑的红云一直爬到了眼角,语气也更激动,矢口否认:“娘,你想哪儿去了?没有的事儿!”
这可不是欲盖弥彰么,南子娘看见南子竭力的反驳,更瞧出些东西来了,不过自己儿子脸红脖子粗的,只笑呵呵:“啥没什么啊?娘还没说啥事儿呢。”
说完就去洗刷锅碗筷子去了,留下原地百口莫辩的南子,“不是……哎,娘,你听我说……真没啥啊……您老听我说呀!”
一入冬,家家户户都会免不了地储存大白菜,庄稼人都是自家地里出的,哪怕是白菜帮子、掉下来的菜叶子都不舍得仍,家里贫寒些的人家储地更多,家里没菜下饭了,一碗腌辣白菜就能对付一顿,通常会有上百斤之多,因为杜小芹这阵子突然的强硬,不管打骂都死活不回娘家打秋风的行为,让彭家几口人都十分恼火,因此彭家今年腌白菜的任务都惩罚性地压在了杜小芹一人身上。
一百来斤的大白菜驮到堂屋屋檐下,顺着墙根一溜儿码好晾着,等到外头那层菜帮子吹透吹干了,再垛到一起,形成一座青白相间的白菜山。
“霜菘雪韭冰芦菔,暖炕煤炉香豆熟”,听着就极有食欲,这里的“菘”就是大白菜,霜菘顾名思义就是经了霜的大白菜,白菜本身口味相对其他食材是平淡的,但正因为自身口袋清淡,且茎叶厚实、鲜嫩多汁,几乎可以和任何食材搭配,特别是在经历了霜降之后,鲜美度直线上升,耐风霜、易储藏,穷人家捉襟见肘的时候就可以靠着大白菜度过难熬的一冬。
杜小芹虽然没有杜芊芊两世为人的好手艺,但到底也有个给人做厨的爷爷,比起其他人来,厨艺还是要高上一截的。
因为百搭,所以熬、炒、溜、烧、凉拌、做汤、包饺子,大白菜样样都行。
彭大娘和彭二壮媳妇儿那是百般挑刺儿,所以杜小芹做菜时候比寻常也更加经心,挑了个头大且粗壮的来,这些青菜叶肉厚又瓷实,菜帮子也比较长,韧性也更大些,特别适合用来做醋溜白菜。
要不说劳动人民的智慧无穷,在与生活的斗智斗勇中,积累了无数宝贵的经验,刚摘下来的这些个大颗白菜是不适合刚摘了就拿了来醋溜的,因为菜帮子长就有些拉嗓子眼儿,要用那些已经储藏了一阵子的,叶肉里的纤维就会变得细嫩好嚼得多。
杜小芹已经被生活磨砺地很会精打细算过日子了,去窖里取了几大颗白菜,中间一刀两断,菜头的部分留着做青菜汤菜帮子就用来做醋溜白菜,而菜帮子一层一层剥开之后顺着中间竖着拿刀划开;白菜心是最金贵的部分,做醋溜或者熬汤可惜了,于是留着拌了吃。
切帮子时候小心用刀斜着削成片儿状,这样可以节省炸时候用的油量,也更入味儿,切得很仔细,每一片上都有半块菜帮子带着一些菜叶子,这样口感才能一致,火候也更好把握,吃进嘴里每片都柔嫩好嚼。
白菜吃油不多,加上杜小芹小心的切片手法,用的就更少了,眼瞅着那油被白菜吃了进去,再又慢慢溢了出来,过了油的白菜是半透明的微黄色,嫩叶边儿上还微微有一点焦,哪怕是这么点子剩下的油,杜小芹也舍不得浪费,几粒花椒,“滋啦”扔进油里,就得了花椒油,能去了白菜里的臊气、也让口感更香。
第297章 脸上没光兜里没钱
地头的花椒又麻又香,色儿很正,味道实在得紧,最后再滴上几滴香油,一盘白菜帮子亮油油,淡却不薄,品相那叫个漂亮。
接着,杜小芹将白菜心切成丝,加了两勺用野山楂加了糖微火熬的膏,红得透亮,酸甜又爽口。
买块豆腐,搁在厨房窗台上一夜过来就都地硬邦邦,这冰冻后的豆腐内里就会有无数大小不一的小孔,有的互相连通,有的闭合,成了一个个小小的“储水容器”,放进汤头里头煮就会十分好吃,因为里头这些小孔会吸饱了汤汁,但是豆制品或多或少都会有些涩口,所以杜小芹预先用开水汆烫了一遍去了涩味。
白菜头加上汆烫过后的冻豆腐,再抓了一把粉条儿,做了一锅,虽然廉价不起眼,但是鲜美异常,等着汤煮沸的空儿,映着锅底烧得正旺的火舌,杜小芹就想到以前爷爷还在世、自己还没嫁到彭家之时,虽然也清贫,但爷爷总是会在白菜汤里头汆上几个小肉丸子进去,自己和芊芊就端了碗来守在汤锅旁边,往往汤还没端上桌,几个肉丸子就被爷爷分给姐妹俩吃了。
记忆里那时的美味、氛围仍然鲜明,可惜已是物是人非,若是能再过上几天那样的日子该多好啊,杜小芹怔忪地想着,旁边锅里已经咕嘟冒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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