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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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手上松了力气,淡漠的看着李绾一阵干咳。牵起唇角道:“在宫中,太蠢的人活不长,太聪明了也一样。”

李绾顾不上披件外袍,只穿着肚兜便跪在冷硬地上:“臣妾承认,是想要锦衣玉食,也想要尊崇地位。可臣妾心里明白,别人尊我一声皇贵妃,也不过是因为瞧您宠爱我,我的那些小心思更瞒不过您。我便是您养的雀儿,笼子的界限随您画,让我一辈子不出玉泉殿,臣妾也不敢有怨言。”

刘钰没出声,李绾也不敢抬头去看他神色。

直到她冻得身子轻颤,才听刘钰低笑起来。他随手扔了件罗裙给李绾,“阿敏若有你一半圆滑,朕又怎会......罢了,你是朕的皇贵妃,朕心尖尖儿上的人,朕怎么忍心伤你?你我各取所需,做个伴吧。”

他走后,李绾一身冷汗,许久才缓过神来。自己为了躲开太后,想讨好刘钰,却不想撞破了更不该知道的秘密。还有阿敏......石皇后闺名便是单字一个敏。昔年是被先帝指给七皇子刘钰做正妻,后来刘钰登基,她便也顺理成章做了中宫娘娘,所有人都要避讳她的名字,名字中也‘敏’的,要么改名,要么缺笔,谁也不能冲撞了。

前几年她自戕于冷宫,也有不少人偷偷猜度,是为了让她给沈家女让路,才死的蹊跷。可没想到,竟是因为知晓了这事儿,被刘钰亲手灭了口。

石敏是他的结发之妻,两人年少夫妻,相伴多年,却也说杀就杀了。自己今日能侥幸逃过一劫,许是因为她是最像沈太后的替代品,眼下新鲜着,他还舍不得。李绾只觉得胆寒,这宫闱中,污秽又可怕,她很想逃。

可逃不脱、也逃不得,她如今只能盼着爹爹快些成事,在那之前,她都要想方设法保住自己性命,扮演好独获帝宠的皇贵妃。

在别人眼里,李绾便是章和帝最宠爱的女人。

驻守边关多年的黄将军,终于归朝,章和帝于元吉殿设宴,犒赏三军,同时也是为了褒奖两位有功之臣。

沈太后不知为何,推说身子不爽利,并未出席。宴席上,便是皇后与皇贵妃,一左一右坐在刘钰身旁。可明眼人都瞧见了,从一入席,刘钰便只顾着李绾,更是都以为她得宠。

但李绾不是傻子,她知晓了那件事,章和帝自然要把她放在眼前好好盯着,省的她胡乱说话。归宁省亲是别想了,现在就连家书都要他亲自过目了才能送去谕恩候府。她这不是受宠,是在坐监呢。

偏沈芸芸也同别人想的一样,那眼刀子一个劲儿的往李绾身上甩,就差指着鼻子骂她狐媚了。

李绾今日本就心气儿不顺。自从入了宫就没过过一天顺心日子,天天都要为保命绞尽脑汁。这宴席说白了就是给两位将军而设,一是黄远鹤,二是便是宋怀秀,他是主角必然会来。自己虽不愿意以这皇贵妃的身份见他,可心里又百味杂陈,一想着到真能见着,李绾还是整夜没能睡好,今日在打扮上也是用足了心思,哪知宴席过了一半,那人竟没来。

白白忐忑了两日,还没见到想见的人,如今又被刘钰时时刻刻盯着。想吃两口点心吧,沈芸芸还没完没了瞪她。

所有的负面情绪堆积在一起,一下子压倒了理智。李绾一扭身便靠在了刘钰身上,将咬了一口的点心,直接送到他嘴边。拉着娇软调子道:“忒甜了些,我吃不下。”

李绾心里有数。刘钰倒不见得会给她面子,但只要是能落沈家面子的事儿,他倒应该都是乐得做的。果然刘钰只微微一愣,便低下头就着李绾的手,就咬了一口糕饼,笑道:“是甜了些,朕替你吃。”

这宠上了天去,天子竟肯吃她吃剩的东西。高阶下众人看的暗自咂舌,沈芸芸更是气得手指直颤,死死捏着帕子。李绾眼风淡淡瞥过她,靠在帝王身上,露出了个挑衅的笑,当真是一副红颜祸水的模样。

恨她得宠,骂她狐媚是吧?那她若不做出个妖妃的样子,倒对不住众位的费心嫉妒了。连口点心都吃不安宁,实在是欺人太甚。

可李绾这笑刚绽开,便听那道熟悉声音响起:“臣宋怀秀,拜见陛下。拜见皇后、皇贵妃娘娘。”一字一句皆是掺着冷硬冰碴,听着便觉得冻人,最后一句更是咬牙切齿之感。

今日宴席,宋怀秀本不想来。他只要一想到李绾与别的男人在一处,他就堵心,更何况让他来眼睁睁看着?他怕自己控制不住,会直接抢了她离开。可这宫宴是皇帝为他和黄远鹤所设,除非死了爹,否则他推拒不得。

倒是英国公难得帮他一次,真是差点儿死了。宋怀秀这才有借口迟些来,可哪知才进殿,便见心心念念的女人穿一身银红色广袖宫装,当真是倾国之姿。可她千娇百媚的靠在皇帝身上,那份娇、那份媚,都是他从不曾得见的。

一时间宋怀秀只觉得心肝肺烧得生疼,恨不得呕出一口血来,看她可会心疼?

第55章 丑事(上)

英国公府出了件热闹事。最先不过是下人们嚼舌根子, 谁知后来竟因此闹了个天翻地覆。

京都近些年, 风气愈发奢靡。权贵们不光比衣裳首饰,更要比排场。人家郡公府门房都有八个小厮,你堂堂国公府只有两个?哟~那你家也忒不讲究了, 想来是日子艰难。传来传去, 明天你家就能成了四九城皆知的破落户!谁能乐意?

谁也不肯比旁人矮一头,家家都暗中较着劲呢!

如此一来,像英国公府这般, 家中本没几口人的,也要添置上百的奴婢。丫鬟、婆子们倒是乐了, 活计轻松的不得了,每日有的是大把时间偷闲, 人凑在一块儿干嘛呢?闲磕牙呗。

比起家长里短、鸡毛蒜皮,那些带着香艳色彩的话题,大家谈论起来格外起劲。事情的原话和原主没几个人说的明白, 传来传去早就不知出了多少个版本,反正大致意思, 就是哪个小厮爬了哪个姨娘的床。

这消息一出,一下子就盖过了夫人房里有一圆润‘如意’的闲话,在国公府各处传了开来, 每个人都津津乐道。无论是丫鬟婆子还是小厮管事, 说起这事都能描述出一二细节,好像他们亲眼所见一般。

可底下人也有自己的一套准则,这种关系主家面子, 又捕风捉影的事儿,他们之间再怎么传,也不会有人捅给主子知道。可谁想就这么巧,两个小丫鬟红着脸,躲在花园子中说悄悄话,却被归宁的姑奶奶听了个一清二楚。

姑奶奶自然是宋颜,她在沈芸芸那失了宠,可沈夫人也没亏待她,帮她在京都寻了门好亲事。对方是朱御史家的公子,名叫朱庭俊,人长得端正,既是嫡子又是独子,最难得的是身上还有功名在,真是挑不出半点儿毛病来。宋颜再如何也是庶出,本来这好事儿轮不上她,听说朱公子从小就与自己表妹订了亲,可不知怎的,两家竟是闹翻了,退了亲事,这才让宋颜捡了便宜。

她欢欢喜喜嫁了过去,人人都羡慕她夫君人品端正,一心读书,从不去那些污糟地方。可这夫妻相处就跟穿鞋似的,舒不舒服唯有自己清楚,外人说的不一定对。朱庭俊待她有礼,可是处处透着冷淡,宋颜在婆家待得十分无趣。好在不是远嫁,她便时常回国公府小住。

谁想这次才回了娘家,便听了一耳朵的堵心事儿。这要是换成别人,训斥两个丫鬟一顿也就罢了,可偏偏让宋颜听见。她气得直跳脚,拧着小丫鬟的耳朵,一路提溜到老夫人房里,不依不饶,要讨个公道。

原因无他,谁人不知英国公只有一房妾室?便是宋颜的生母。什么‘小厮爬了姨娘的床’,敢在府里传这样的话,就是指名道姓的往她生母身上泼脏水啊!可怜她姨娘日日在夫人房里伺候着,小心翼翼半辈子,老了老了,还要担这样的污糟名头?她非得把造谣的人揪出来,扒了她的皮!

国公府就宋颜这么一个女孩儿,自小被老太太养在身边,如今见她气得直掉眼泪,老太太也是恼怒,叫来了儿媳主事。把事儿一说,沈氏也觉得忒不像话,杜姨娘是自己的陪嫁丫鬟,再老实不过的一个人。不然这么些年,她也不会唯独抬举了杜氏做姨娘,若说杜氏偷人,那她这个主母岂不也成了笑话?京都头一号的睁眼瞎?

沈氏雷厉风行,令人在府里彻查。她是沈家嫡女,又做了这么些年当家主母,很有一番手腕,到下午便有了影儿,说这话最早是从朗正院传出来的。

朗正院乃是英国公的院子。沈氏一听脸儿便绿了,把朗正院的小厮一齐绑了,挨个儿逼问。问出来实情大家都傻了眼,几个小厮说的如出一辙,说是英国公贴身的小厮福子喝大了酒,拍着胸脯说自己睡过后院儿的女人,还颇为自豪的把自己如何偷人、如何勇猛,甚至那女人如何叫的,都给他们学了一遍,有模有样。

“小人真没说谎,福子还说她浪得很,胸口有颗小痣。夫人若不信,再问旁人就是,大家伙儿都听见了。”

沈夫人没觉得他说谎,众口一词,这事儿没跑,只是她实在接受不了。那福子是家生子,今年才十七岁,杜姨娘的岁数做他娘都够,能令他出去这般与人吹嘘的女人,自然不是杜姨娘。他偷的、是大公子的女人。

英国公府的大公子名叫宋怀明,是沈夫人的独子,一直有着哮症,并未娶妻。她儿子的病,她比谁都清楚,能多活一日都是老天眷顾,想留下子嗣几乎是不可能的。可就在沈氏绝望之时,儿子房里的丫鬟,竟是有喜了。

那丫鬟名叫菱夏,往日举止有些轻浮,沈氏不待见,让她留下伺候完全是瞧宋怀明喜欢她。可不论如何,如今有了身孕,沈氏是比谁都高兴,赏了菱夏不少金银珠宝,每日里补品换着花样的送去她房里,只说让她好好养着,只要能平平安安生下孩子,无论男女,都抬她做姨娘。

如今得知这事,对沈氏而言简直就是晴天霹雳。若菱夏真与小厮有染,那她肚里的孩子不是怀明的骨肉?

如今福子跟着英国公在外未归,沈氏又不敢让儿子知晓这事儿,生怕他起急又犯了哮症,便只能先让婆子们将菱夏带过来。

那菱夏生了一张瓜子脸,眉清目秀,身段儿却是妖娆。哪怕怀着身孕,也不肯多穿些,只穿了件轻薄的鹅黄色纱裙,领口处露出大片肌肤来。一对儿丰满圆润间,却有一颗米粒大小的黑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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