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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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张纯成婚在即,张清皎便赐了一些物件用于下聘,还给了一盒首饰作为送给新妇的见面礼:“新人会亲的时候,我这位从姑母也该给些礼物才是,伯祖母便替我给了罢。这里还有给堂伯母、叔母、嫂嫂、瑜姐姐和璧妹妹的礼物,烦劳伯祖母也一并替我给了。”

在张峦的坚持下,张纯将在京城成婚。横竖寿宁伯府院子不少,已经将一座客院改建成了新房。之后,他还打算买一座三四进的房子,专门给大房一脉住。至于先前他们一家曾经住过的一进小院子,便充作其他族人进京赶考时歇脚用。

张纯是张氏一族未来的宗子,他成婚,近亲们自然都会从兴济赶过来,出嫁女们也绝不会错过这等大喜之事。故而,无论是身在京城的张氏,身在兴济的张清璧,或是随着夫家去了山东的张清瑜,都会带着夫婿儿女进京。

张清皎虽不可能列席喜宴,但怎么也会给娘家人做一做面子。她的赏赐不过是其一罢了,到时候,朱祐樘的赏赐才是更大的荣耀。

张纯跪下来谢恩后,张清皎又瞧了瞧立在何氏身边的张絮,低声对何氏道:“絮姐儿眼看也要十一二岁了,伯祖母不必急着替她打算,慢慢来罢。”

张絮是张纯的同胞妹妹,性格很是乖巧,平日里最喜莳花弄草。张清皎也算是看着她长大的,对她颇为喜爱,自然希望她嫁得更好些。

如今她的父亲张忱与兄长张纯都尚无功名与官职,她能嫁的也不过是举人之子或者是勋贵外戚旁支子弟而已。若再等几年议亲,或许便大为不同了。毕竟,皇帝陛下最放不下的便是封赏张家,她拦得住一回两回,却拦不住三回五回。

何氏心领神会,颤巍巍地要跪下来行礼谢恩,张清皎忙将她扶起来,亲自将家人们送到坤宁宫外,命人抬来轿子给何氏乘坐。

众人离开之际,张延龄忽然凑过来低声道:“姐姐,我要当锦衣卫!就这么说定了,我从明日开始便跟着王钧他们习武去!”说罢,他也不等自家姐姐反应过来,蹬蹬蹬便快步行远了。

张清皎望着他的背影,有些哭笑不得:他不是一直对囿苑感兴趣么?不是曾说过自己以后也要建一座囿苑么?怎么志向忽然就变了?

莫非,与最近这桩案子有关?

原以为,他们已经努力地将这桩案子的影响降至最低了,却不曾想依旧在京中掀起了风浪。虽说因着前期应对得当,并没有人会轻易相信谣言。尤其是官宦与勋贵们,对流言都抱着嗤之以鼻的态度,但也不乏一些人云亦云的百姓私下里悄悄议论。

想到此,张清皎便格外厌恶那名传谣的老道,只希望能尽快将他逮捕归案,而后寻出幕后主使,逐一治罪。

只要他不放弃传谣,被锦衣卫逮住也是迟早之事。不过,此人相当机灵,已经从锦衣卫眼皮子底下溜走好几回了。在等待他归案的这段时日里,难免会觉得有些烦躁。

就在张清皎陷入思绪中的时候,朱祐樘回到了坤宁宫。见大胖儿子正呼呼大睡,他戳了戳儿子的脸颊,不无可惜地道:“今日亦是极佳的吉日,本想带着大哥儿去奉慈殿拜见娘。”

册封太子那一日,小家伙已经去了奉先殿拜祭先祖,唯独没去奉慈殿。朱祐樘当然希望他也能以太子的身份,以嫡长孙的身份,拜祭纪太后。

“他睡着不是正好么?”张清皎自然知道他对此事很是看重,于是接道,“等到了奉慈殿,说不得便醒了。”

朱祐樘细细一想,也觉得若在小家伙清醒的时候,想带着他离开卿卿一会儿并不容易。他本想带着卿卿一家人同去,可眼下见她眼角眉梢都带着疲惫之色,又觉得还是让她留下来歇息为好。

张清皎便将小家伙的襁褓围拢了些,将他放入朱祐樘的怀中。等到父子俩离开后,她有些心不在焉地倚靠在软榻上出神。

倏然,她忽地坐直了身子。侍立在旁边的沈尚仪与肖尚宫都惊了一跳:“娘娘?”两人都以为出了什么事,不由得略有些紧张。

张清皎摇首道:“安心罢,无妨。”

等到朱祐樘带着大胖儿子回来后,她便将哭泣不休的小家伙接了过来,哄着他吃了些蔬果泥与羊乳。等小家伙吃饱喝足睡着了,她才对朱祐樘道:“万岁爷,我忽然想到一个主意,或可有助于抓捕以及审讯那名道士。”

“甚么主意,卿卿说说看?”

“我也是回忆起当年寻找母后族人之事,才想起来的。万岁爷可记得,当初辨明母后出身地的一大依凭,便是乡音。”

朱祐樘怔了怔,若有所思。

“若那人果真是江西龙虎山张家所出,或者只是江西所出,无论如何都会有些口音。不少人虽然离乡背井多年,在京城生活了数十年之久,但若遇到紧张或紧急时刻,乡音依然会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即使他并非江西人,是其他地方的人士,也可靠此辨别。若他是京畿人士,便更容易查证身份了。”

朱祐樘点点头:“卿卿所言有道理,我这便让锦衣卫布置一二。眼下锦衣卫已经特意招募了懂得多地乡音之人,其中应当有通晓江西各地乡音或其它地区乡音者。”

“如果从内官中抽调江西出身者以及其他地区出身者,与锦衣卫一同行事,或可更准确些。此外,若初步辨别了他的出身地,到时候还可选相应出身的官员作为陪审,听听这老道究竟是不是当地人。”

朱祐樘点了点头,叹道:“得妻如此,夫复何求。”说罢,他便将此事布置给了锦衣卫与东厂。

第291章 各自忙碌

在东厂提督陈准的统筹下, 不久后京畿地区便传出不少关于造谣祸首的消息。有消息称, 此老道是龙虎山正一教赶出门墙的逆徒, 正一教已经打算清理门庭;也有消息称,这老道听命于某位野心勃勃的藩王,显然在为其布局;更有消息传得有鼻子有眼,说是老道人品不端, 骚扰女眷不提,还四处搜罗漂亮小姑娘, 有拍花子的嫌疑云云。

这些真真假假的消息传出后, 很快便点燃了百姓们传小道消息的热情。毕竟皇后娘娘与太子殿下出身的那些事离他们的生活太遥远, 且辟谣者渐渐比传谣者还多些, 根本无法尽情四处八卦。倒是关于这样一位老道士的流言, 更贴近他们日常的生活,也无形之间让他们对于陌生的老道士多了几分警惕,唯恐此人将自家女眷哄骗了去。

没几日, 便有热心百姓暗中通报,锦衣卫遂逮住了好几个以招摇撞骗为生的老道。尽管这些老道都不是他们要寻找的对象,但仔细审问之下,竟是意外地从他们口中获知了造谣老道藏身的位置。

陈准立即布置下去,经过仔细安排,终于将那隐藏得极深的老道给抓住了。逮人时, 能够辨别各地乡音的锦衣卫与数名内官都在场,靠着那老道情急之下所言的一两句话,断定此人确为江西籍人士。

不过, 除了这几句话外,那老道再也不曾开过口。无论锦衣卫如何用刑,他都一声不吭,如同前两年抓住的那位庵堂主持一般。陈准与牟斌皆非喜好用刑之人,见实在是撬不开此人的嘴,陈准便暂停用刑,将目前的进展尽数禀报朱祐樘。

因着老道确认为“江西籍”,朱祐樘紧紧地皱起眉来。他至今仍是无法相信,宁王一脉极有可能有不臣之心。或许不是宁王,而是其他藩王借着这江西籍的道士生事呢?仅在江西的藩王,便还有就藩饶州的淮王一脉呢,更不必提就藩江西附近的那些好方士之术的藩王了。

不过,从理智而言,他也不得不承认,即使宁靖王毫无反意,也不意味着他的儿孙必定会与他一样醉心书法不问世事。更何况,从时间上而言,谣言这件事闹出来的时候,宁靖王已经薨逝了,更有可能是宁藩继任者或旁系所为。

“既然人已经归案,证据确凿,便不必用刑严审了。”思索片刻,朱祐樘叹道,“等牟爱卿从江西赶回来再说,他许是能带回不少新证词。”他之所以让牟斌前去拜祭宁靖王,也有让他仔细观察宁藩子弟的意思。若有任何不对劲之处,牟斌自会懂得该如何处理。

“老奴明白。”陈准躬身应道,“既然京中已经风平浪静,老奴打算再查一查这老道这些年的形迹。若曾在京畿之外活动,也许会与冒名顶替宫女之案有关。”

朱祐樘点头道:“出身京畿之外的宫人本便不多见,陈伴伴可分别查经采选入宫者,以及经各地镇守太监举荐入宫者。”国朝的宫女大都经过采选入宫,但也有例外者。譬如邵太妃,便是经杭州镇守太监举荐入宫的。这是她出身的污点,故而她几乎从来都不提,更别说提携当初举荐她的那位太监了。朱祐杬三兄弟对此亦是讳莫如深。

仔细说来,采选须得经过重重择选,反倒是不容易出事。除非上下官员与内官都渎职,才会出现之前的冒名顶替一事。而举荐的猫腻便多了,各地的镇守太监极有可能收受贿赂,不仔细分辨这些女子的籍贯与真正的身份,只看她们的姿色就将她们送进宫来。

“老奴遵命。”陈准心里也有一杆秤,决意要将各地镇守太监一个一个地查过来。当今万岁爷登基时日尚不算长,分散各地的镇守太监依旧是先帝时期派驻出去的,许多人的品性都值得推敲。

而今司礼监这些大珰们正在默契地通力合作,打算将覃吉从内书堂培养出来的一批又一批秉性极佳的小太监们渐渐推上去。不过,若是没有人让位,又何来的职缺呢?宫中的内官尚且容易梳理,将不合适的直接黜落就是了。有大珰们盯着,层层选拔出合适的人选,也由不得有人从中作梗。可宫外那些散落各地的镇守太监派系盘根错节,离京遥远,难免鞭长莫及,也不容易寻得他们的错处。这一回,指不定便是一个极佳的契机。

朱祐樘自然知道怀恩、覃吉、萧敬等人的打算,十分赞同。不过,他也要求他们在新旧交替的同时,必须注重老太监们的养老事宜。毕竟,老太监们与不少老宫女一样,放出宫后或许就再也没有去处,也没有人替他们养老送终。不然,有些太监又为何要收养小太监作徒弟,或者贪污财物、抚养兄弟的孩子作为嗣子呢?不就是为了身后之事么?

因着张清皎不久之后便要统筹御马监了,怀恩等人索性便奏请皇后娘娘接手此事。朱祐樘只笑道,让他们自个儿去与皇后说明。大珰们正在私下讨论该如何请皇后娘娘进行安排,毕竟娘娘的宫务已经足够繁忙了,还能抽出时间来照管此事么?

张清皎尚且不知司礼监大珰们对她的期许,更不知除了宫女之外,内官的管理也将渐渐移交给她。不过,宫廷人事管理怎么也绕不开数量庞大的内官们,各种弊端改革也离不开内官,这反倒是她所希望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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