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2 / 2)
陆璋瑜率先道:“孙主任,这个不好比较吧?b市消费水平比我们高出好几倍,房价都快是我们这儿的十倍了……那边收费不低,在成本差不多的情况下,利润肯定也多多了。”
李子谦点头:“是啊,我之前去b市学习,那边做一个后牙的根管治疗,收费在三千多,再加上补牙几百上千,治疗结束后的修复又要几千上万……哪里是我们可以比的。”
郦梦震惊地开口:“那边做个根管收费这么高?我们这儿最贵的后牙根管治疗才五六百。”
孙博涛敲了敲桌面:“所以这就是差距,我调查了一下n市口腔市场,咱们雅美收费太低了,简直跟那种三无的小门面诊所差不多了。”
董锐疑惑地问:“可是,我们定价太高的话,患者会不会都跑了?”
孙博涛笑了笑:“怎么会?我们这个装修和阵容,在n市是数一数二的,偏偏收费比不上中低档的小门诊,这是为什么?咱们要多发展高端客户群,他们才是我们未来的目标!”
任傲不赞同地摇头:“n市消费水平跟不上,你按照b市那套来,肯定没人上门了。”
孙博涛瞥她一眼,淡淡地道:“b市也有穷的吃不起饭的人,n市有钱人也不少。”
任傲被堵得无话可说。
孙博涛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纪元洲,微微笑道:“纪院长,您怎么看?”
纪元洲抬了抬眼皮,语气平静地问:“你准备改多少?”
孙博涛将ppt翻到后面,赫然是早已准备好的新价目表。
“比公立医院高出百分之十五到三十。”
这话一出,满室哗然。
大家的思想还停留在,私人门诊比公立医院便宜的印象上,许多患者愿意来私人门诊,不就是图个便宜吗?不然为什么要来这儿呢。
孙博涛示意安静,解释道:“你们的观念要改一改了,公立医院服务态度能有我们好吗?医生护士一个比一个态度恶劣。对,他们是患者多,可就是因为患者太多了,所以根本没工夫给你仔仔细细做,也没那个耐心跟你解释。去医院看病还要挂号排队……哪里像我们,环境优雅,服务一流,所以当然费用要比公立医院高了。”
不等有人反对,孙博涛就继续道:“在b市,真正有钱人都很忙的,才没有功夫把时间浪费在无休止的排队中。有钱人追求的是方方面面的服务,所以他们更乐意来我们私人门诊。不然vip诊室做出来是摆设吗?”
孙博涛歪了歪脑袋,笑着问:“纪院长,你觉得呢?”
纪元洲沉默片刻,淡淡地道:“我的理念,是学有所成,服务大众。我当年宣誓,也是不容许让年龄、疾病、残疾、宗教、民族、性别、人种、政见、国籍、性取向、社会地位或任何其他因素的偏见介于我的职责和病人之间。你有你的观点,我有我的坚持。你是管理者、销售者,而我只是个医生,医生要做的,就是有什么疾病,就治疗什么疾病。”
孙博涛的脸色难看起来,不满地问:“所以你这是不赞同改价了?”
纪元洲摇摇头,平静地道:“哪怕是公立医院,也要创收,只不过分工不同,理念也不一样。你是决策者,你所做的能给医院带来利益,我是不会反对的。”
孙博涛面色稍缓,嗤笑一声,也不知是不屑纪元洲的“故作清高”,还是讥讽在座各位的“目光短浅”。
不过纪元洲都说不反对了,其他人也就默许了改价。
孙博涛起身道:“那好,新的价目表我会让办公室的人在明天设置好,这周每一个人都要背熟,下礼拜我会考试。”
晚上回去,憋了一路的俞玉终于忍不住问:“你真的赞同孙博涛的观点?是不是雅美以后要走高档诊所路线?”
纪元洲捏了捏眉心:“他急于做出成绩,但改价幅度太大,难免适得其反。”
俞玉忧心忡忡地问:“那你还同意?”
纪元洲笑了:“你觉得我反对有用吗?”
俞玉有点糊涂,那茫然的小样,逗得纪元洲忍不住笑起来。
“笨蛋。”纪元洲叹了口气,想了想,给她解释道,“孙博涛说的其实有道理,不过n市和b市行情不同,那边费用能收上来,这边却不一定。更何况连我们自己都觉得不如公立医院的医生,比他们收费高,就更觉得心虚了。”
俞玉老大不服气,嘟囔道:“谁说的,我觉得你不比公立医院的哪个医生差了啊。”
纪元洲忍俊不禁,不由宠溺地捏了捏她的鼻子:“你这是情人眼里出西施,还是粉丝滤镜太厚?”
俞玉脸色微红,强自辩解道:“我这是维护师门尊严!你要是被人看不起,作为学生,我不是更废柴了?”
纪元洲无奈地摇摇头,继续道:“他们没有底气收这么高的费用,价目表一改,压力必然大增。不过这些都是小事儿……”
纪元洲的眼中流露出一丝担忧:“雅美虽然是几个老板一起投资,但这么些年,也只有我爸在真正的操心。可以说,雅美这么好的口碑,都是我爸这些年一点点的心血凝结而成的。”
俞玉叹了口气,也跟着低落起来:“是啊,老院长人很不错的,虽然大家都说他不懂经营,弄得雅美越来越赔,但在患者眼中,却负责认真,是个好医生……”
“好医生,却不一定是个好老板。”纪元洲淡淡地道,“我爸一直希望将雅美打造成真正有实力的医院,能够服务大众,发展口腔健康……他太过理想化,不然也不会自己掏钱四处求人来给医生们上课培训。”
俞玉皱眉:“难道当个好医生反而是错的吗?”
纪元洲微微一笑,转而问她:“国外口腔领域,大多都是小规模的个人办公室,牙医赚钱,却又不耽误做个好医生,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俞玉犹豫地开口:“因为国外口腔保健意识好,观念不一样?”
纪元洲点头:“差不多,大环境不同,所以观念也不同。你看,我们毕业后,本科的要去读研,研究生还想考博,为什么要追求更高的学历呢?不是因为热爱这一学科,想去学习更多技能和知识,而仅仅是因为好的公立医院对外招聘时对学历要求更高。”
“能进公立医院,能考入编制,谁愿意去私人门诊呢?”纪元洲叹息,“哪怕一些高档诊所打着某某专家常年坐诊的旗号,那些所谓专家,不也舍不得彻底抛弃公立医院的职位吗?”
俞玉似懂非懂,不说别人,就说她自己,如果当初没有发生意外,自己顺利读研,硕士毕业后肯定也是按部就班地去考公立医院编制。
“所以我爸的这种理想化的愿望没有错,错的是他选择的方式。”纪元洲无奈地道,“目前国内口腔环境就是这样,不过私人诊所也有其存在的必要,谁让咱们是人口大国呢,医疗资源实在匮乏。慢慢来吧,以后总会好起来的。”
俞玉心情难免沉重,哪里是能那么轻易好起来的?
公立医院有医闹,私人诊所太苦逼。
所以她当初为什么要学医?
“对了。”纪元洲话锋一转,沉沉地看向她,“老院长这个称呼,我觉得不大合适。”
俞玉茫然地抬头,啊了一声:“怎么了,大家都这么喊的啊……那我要怎么称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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