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1 / 2)
其实她不知道,糙碾子是蒙对的。或许这便是缘分!
“怎么?不信啊,告诉你吧,我出门在外这么多年,身边有一个朋友,极为擅长琴棋书画。我跟他住在一个屋,日日被他魔音贯耳,耳朵都快听出茧子来了,还能听不懂你的曲子吗?”
“你……你竟然会听琴曲!那你会弹吗?”
糙碾子把骨节分明的大手伸到她面前,晃了晃:“你觉得像我这么大的手,能弹琴?”
阿音被他逗得哈哈大,笑这个生辰,她过得很满意。就算流落他乡,至少还有一个能听懂她琴音的朋友相伴。
此刻,她已把大猎户归为自己的朋友了,这个人深藏不露,以后,真的有必要好好问问他究竟做过什么。
“天晚了,我们回家吧。”阿音小心翼翼地把瑶琴放回琴盒,扣好铁扣。
糙碾子对她这一句回家很是满意,对今日自己的表现也很是满意,便欢欢喜喜地起身,抱上琴盒和衣服,拉着她的手往回走。
阿音离开水边就不想让他牵手了,试着往回抽了抽,却没能抽动:“这里地不滑了,我自己走吧。”
“地虽是不滑了,可是并不平坦,我走惯了,知道哪里有坑,哪里有土坷垃。我会帮你照看,要是你自己走呀,说不定刚洗完的澡就白洗了。”
阿音觉得他说的也有道理,就没有争辩,任由他牵着手往回走。
月色温柔,掌心火热,二人并肩走着,谁都没有说话。耳边逐渐传来水田里青蛙的叫声,叫得人心跳愈发热烈。
回到家,上好门闩。糙碾子点亮火折子,要去点煤油灯,却怎么都点不着。阿音忽然想起,煤油灯没油了,就嗫嚅道:“昨晚我熬夜,把灯油熬没了。”
猎户吹熄了火折子,轻声道:“没油就没油吧?那咱们直接睡吧。”
“嗯。”阿音答应一声,摸索着往前走,外面月光虽好,可是此刻月亮的角度刚好被高大的银杏树遮挡,屋里并不明亮。
脚下不知踢到了什么东西,当的一声响,吓得阿音站在那不敢动了。腰上突然一热,是他的大手追了过来:“来,我带你到床边。”
阿音乖乖的跟着他的脚步走了过去,果然顺利的坐在床上。她在暗夜中轻轻地解了腰带,脱了外衣,把它们放到脚底下靠近墙壁的床脚。手上却忽然摸到了一个东西,是那个被她塞在那里的布帘儿。
这两日因为他没在家,就把布帘取了下来,可此刻他又回来了,阿音有心想重新拴上,可是屋里乌漆嘛黑的,该怎么走到椅子上去?算了,万一摔了怎么办。
不就凑合一宿嘛,刚来的时候,不就跟他这样睡过。
阿音穿着中衣,摸索着躺到自己的枕头上。大猎户也脱了长衫,穿着长裤和短褂,躺在了床上。
夜已深,本来可以安然入睡了,可两个人都睡不着。大猎户深吸了一口气,轻声的跟她商量:“阿音,别挂那个帘子了行吗?我保证,只要你不答应,我绝不动你,绝不为难你。”
夜晚静谧无声,姑娘呼吸匀称,似乎是睡着了。他不敢扰她好梦,见她不肯回答,就没再强求,只默默的叹了口气。
这时,他却听到,身边的姑娘梦呓一般的“嗯”了一声。
☆、第21章 第 21 章
这一晚,大猎户睡的十分香甜,连续两个晚上没睡好了,今晚回到家,又守着娇滴滴的小娘子,心情舒爽,入睡也快。
林婉音却没睡好,在这么一个特殊的日子里,身处异地他乡,守着一个陌生人,她怎么可能肆意安睡。
好不容易睡着了,梦中又回到了儿时,曦湾花盛开的时节。母亲已病得不轻了,脸色苍白,说话也很虚弱,躺在描金绣凤的芙蓉榻上,拉着她的小手,轻柔的和她说:“娘的乖女儿,以后若是只剩下你一个人了,你也不要觉得孤单。娘会在天上看着你的,到你十五六岁的时候,娘会帮你找一个特别好的小伙子,让他到你身边陪着你,代替娘亲疼你一辈子。”
小姑娘眼睛里已经含了晶亮的泪珠,悬而为落的模样,让人甚是心疼,用稚嫩的童音说道:“娘,嬷嬷说,您是曦湾花的花神,永远都不会死,会到天上去过快乐的生活,是这样吗?”
没等病榻上的女人说话,旁边一个中年妇人便跪了下去:“老奴有罪,是因为……”
容貌绝美的病西施摆了摆手:“嬷嬷说得对,娘的确是曦湾花的花神,来人间二十年了,该回去了。宝贝儿,你一定要好好的活着,等你活到一百岁的时候,就可以到天上来找娘了。”
“可是娘,为什么要等到一百岁呢?我想现在就跟您去。”
“咳咳咳……”病西施一阵剧烈的咳嗽:“不可以,天上是不收小孩子的,要等到一百岁,寿终正寝之后才行。你不用急,娘在天上等着你,娘是花神,自然长生不老。一百年以后,娘还是如今的模样,你自然能认得出。”
小姑娘信了娘亲的话,认真的点点头:“娘,人间的小伙子有那么多,我怎么知道哪一个是您派来的呢?”
“傻孩子,当你遇到这样一个人……他的心里、眼里,只有你一个人,再也不去招惹别的女人。他包容你所有的坏脾气,却甘之如饴。那你就可以嫁给他了,给他生儿育女,过一辈子幸福的时光。”
“娘啊……”
小姑娘还想说什么,可是病榻上的美人却化作一缕青烟,飞向了窗外。姑娘伸手一抓没抓着,便追着那缕烟,跑到了院子里。
青烟在蓝天白云间消散,再也找不到一丝踪迹,随着微风飘来的只有曦湾花清幽的香气。她低头一瞧,发现自己正置身于花海之中。
“娘……”
姑娘哭醒了,睁开眼之后,看到的却并非儿时的屋子,而是在大猎户的家里。身旁的男人也醒了,正满眼柔情地看着她,轻声问道:“阿音,是不是又做噩梦了?”
姑娘一张俊俏的小脸儿满是失落,鼻翼翕动,忽然闻到了一阵熟悉的气味。
她赶忙坐起身子,再次用力地嗅了嗅。姑娘惊喜极了,高兴得连鞋都没穿,光着脚就跑到了窗边的椅子上。打开窗户,他深深地吸了一大口气,又缓缓的呼出来。
糙碾子翻身起来,纳闷儿地瞧着她:“你怎么了?”
“你有没有闻到一种花的香气?”林婉音回过头来,双眸亮晶晶的望着她。
糙碾子使劲儿嗅了嗅,的确是有一股很清甜的花香,便笑道:“附近的山里野花特别多,这些花香好像每天都能闻到吧。”
姑娘飞快的跑回床边穿衣服,也把他的蓝色长袍扔过去:“快,快穿衣裳,咱们出去瞧,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花绝不是平时的野花。”
本来今日糙碾子想去山上砍些柴,再做点别的活儿,没打算再穿这件长袍。可是阿音扔过来了,他也就顺从地套在了身上。
就见林婉音飞快的穿好了衣裳,在铜镜前梳了一个简单的发髻,就扯着他的袖子往外跑。
东方刚刚露出一丝红霞,天色还不是很明亮,出门之后,阿音小跑着直奔大山的方向,糙碾子迈着大步追她:“小心点,别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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