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1 / 2)
挑衅的人最怕的不是被挑衅者回击,而是怕他们的挑衅被无视得彻底,自己被当作跳梁小丑看待。那个男人看衡玉这副做派,心底又是一阵憋气。
身边安静下来,衡玉闭着眼咀嚼馒头,同时接收着原身的记忆。
这一次,他来到了华夏史上最为风雨飘摇的一个时代——近代。他所经历的每个世界的历史进程细节不同,但大概进程总是有相似之处。
他现在站在的历史节点是1900年,这时候华夏主权沦丧,无数爱国人士奔走他国寻求治国救国良策。这这样的大背景下,华夏不少年轻进步人士都自己谋求出国途径,寻上一张船票就出国,想要在其他国家里学习先进文化知识。
原身姓林,父母皆出身大家,父亲是最早一批远赴海外留学的进步人士,母亲虽然没有接受过学堂教育,但家教极严,婚后随着父亲出国待过几年,眼界开阔也学会了英语,算是思想比较开放的女性。
原身本就天资聪慧,又有这样的家庭氛围,自然被培养得很优秀,只是因为他是家中独子,性情被培养得有些孤傲清高。
三年前林父本打算将原身送去美国留学,结果林父突然重病缠绵病榻,原身自然不好在那时出国。林父缠绵病榻近两年,耗费尽半数家产,还是撒手人寰。将父亲丧事处理好之后,在林母的坚持下,搁置许久的留学再次被提出来。
林父留有不少人脉,原身本身还是华大的高材生,自费出国还是很简单的一件事情。林母将家中大半积蓄都交给原身,让原身能安心在国外留学,不用为生计操心。
而这个房间的四个人中,其他三个人家境都比较普通,出国的船票都是东拼西凑出来的,原身性情又有些孤傲,萧笙还好,之前对衡玉出声嘲讽的江维就很看不惯原身。
连衡玉这具身体晕船都能被他牵扯到娇生惯养上。
只能说看一个人不顺眼之后就很容易处处都看不顺眼。
接收完记忆之后,衡玉手里的一个馒头也吃完了。他瞥了一眼还在就着烛火看书的萧笙等人,又重新躺下去睡觉了——他现在这具身体是真的经不起折腾。
第二天一大早,萧笙睡醒,就发现原本睡着他旁边的衡玉不见了踪影。他正有些奇怪,就听见房门咯吱一声轻响,洗漱穿戴整齐的衡玉从外面走了进来。
衡玉冲他含笑点头,晃了晃手里的壶,压低声音问道:“我从外面接了些热水,要分你一些吗?”
对衡玉突然的友好态度萧笙显然有些受宠若惊,呆了呆才忙道:“好,麻烦了。”他起床,拿着洗漱用品往外走,路过衡玉身边时多打量他几眼,“你的脸色瞧着比昨天好多了,是不晕船了吗?”
原身体质容易晕船,但他学医那么多年,小小晕船症状还真难不倒他,衡玉笑道:“不晕了,昨天多谢你。”
萧笙点头,张了张嘴,又发现没什么可以说的,便拎着东西出去洗漱了。等萧笙洗漱回来,江维和另外一个人也起床了。
而衡玉吃过早餐后,又走出房门,往船的甲板走去。
海上的太阳总是升起来更早一些,这时候时辰还算早,但外面的天色已经彻底亮了,不少和衡玉一样刚吃过早饭的人都出来透气,但很少有华夏人会像他那样,如此坦然地走到甲板边上靠着船竿透气。
因为在这条船上,除了远赴美国勤工俭学的学生们,还有政府高官及外国人。
甲板采光好透气好的地方,几乎被所有人默认是属于后面两者的。
衡玉一个中国人,还是个穿着普通长衫的年轻人,倒像是误入其中的异类。
但他站在这群人里,偏偏就一脸坦然,面对那些打量的目光笑得从容又柔和。
甲板上的人都不是蠢人,虽然有些诧异衡玉的举动,但都没说什么,依旧在互相交谈着。衡玉懒懒倚着船竿,远眺东方。
原身想要出国是为了开阔眼界,学习国外的知识,但这一点恰恰是他所不缺的。如果他来得早一些,他就不会踏上船远赴海外,可现在前往美国已经成为定局,也不必太急着赶回华夏。
若身处于太平之世,他骨子里总是懒散居多。然而身处乱世硝烟之中,嗅着时代的风云跌宕,目睹着山河破碎家国沦亡,他却难免认真起来。
在这样一个时代,总得做些什么,方才不枉费自己到来过一场。
这么想着,衡玉眉梢微扬,唇角轻轻勾起笑意来。
他这张脸本就长得极好,眉眼秀雅,气质风雅,虽然穿着一身平平无奇的长衫,但依旧出挑。更何况此时一笑,他的眉眼舒展之下更是让人觉得惊艳。
“你好。”一位明显是外国人打扮的贵妇人突然扭头,用英文与衡玉打招呼。
“你好,这位女士。”衡玉用非常标准的法文与这位贵妇人打招呼。
他从眼前这位贵妇人的咬字发音中猜出了对方的国籍。
法国驻美国大使夫人妮李安微惊,转而用法文与衡玉对话,“你的法文发音非常正确,你之前有在法国留过学吗?”
“不曾,但我父母曾经在法国住过一段时间。”衡玉含笑回道。
只要他想要表现出极高的风度素养,那么绝对没有人能不被他的气度所打动。
妮李安就是这样,她轻笑道:“我在华夏待过一段时间,你是我见过的最有礼仪的中国人。”
看,这就是落后的难受。明明华夏乃礼仪之邦,但在法国驻美国大使夫人口中,好像除了衡玉之外的其他华夏人都不讲究礼仪一般。
“夫人说笑了,礼仪深入华夏历史,也许您可以说华夏此时落后衰微,这点我无法反驳,但我们素来讲礼。”
衡玉占了长得好的便宜,被他这么一反驳,妮李安也不恼,依旧耐心道:“可我走在街头,只觉得华夏不少人都举止粗鄙。”
“在生存面前,礼仪往往会压后。只有温饱解决之后,人才能更好的讲究礼仪。而且夫人以华夏一部分人类推整个国家,难道说法国所有人的礼仪程度都能代表法国吗?”
妮李安被这么一刺,眉心下意识蹙起,衡玉笑了笑,也不把气氛弄得太僵,干脆换了个话题与妮李安聊起法国的风土人情来。
聊了不过一刻钟,妮李安已经被衡玉的学识所折服,“我该把你介绍给我丈夫认识,林你虽然年轻,但学识很高,而且极为了解国际形势。”
此话正中下怀。衡玉微笑起来,“那就麻烦夫人了。”
等这艘远渡重洋的船终于抵达美国海岸时,衡玉已经与这条船上的十几个外国人打成一片。这十几个外国人里,有外交官,有传教士,有商人……若是利用得好,他在美国的第一步路会好走不少。
“林,等你安顿下来,一定要来法国大使馆找我们。”妮李安挽着她丈夫的手,另一只手提着一个行李箱冲衡玉招手打招呼。
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妮李安和她的丈夫已经彻底被衡玉的学识和风度所折服,无论是各国的风土人情还是一些晦涩的学识又或是对时局的分析,衡玉都好像专门了解过一般,与他聊天从不用担心话题会接不上,也不用担心有人会被冷落。
这样的人才,无论是哪个国家的人,都是值得结交一番的。
衡玉告别妮李安夫妇后,转身回了船舱里等着与萧笙他们一道下船——现在船虽然靠岸了,但他们这一批留学的学生得最后下船。
衡玉刚走进房间,坐在床上收拾行李的江维顿时冷哼一声,衡玉只做没听见,走到自己床边坐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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