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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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江押着王祝走进谷里,没走多远,眼角扫过一道白光,灵江头也不回,反手丢出梅花锤,这看起来沉重的兵器就像一枚轻薄的暗器,眨眼之间与白光撞到一起,发出刺耳的金属碰撞声,紧接着,一声闷哼重重落地。

王祝扭头去看,看见刚刚那名守卫躺在地上,血水从头上一道裂口里汩汩直流,落井下石的下场一向都不会太好。

灵江皱了下眉,隔空收回八棱梅花锤,淡淡说:“严小白脸,唔,眼光不好。”

都养了一群什么人。

王祝被吓得脸色发青,这才发现灵江已经待他算不错了,惊慌的点点头,甚是殷勤的带他到了关押严楚二人的地方。

是一座石屋,屋门被铁栅栏封死,门上挂着沉甸甸的铜锁,灵江蹲在门口往里张望,顿时体会到了凡人将鸟关在笼子里逗鸟的乐趣。

他摸着下巴,捏了下拇指粗细的铁柱,心里生出一种渴望,等他闲了,也占山为王,修一间屋子,将殷成澜关在里面,每日都来送吃送喝,阳光格外明媚的时候,他就在外面吹口哨,一吹,殷成澜就出现在栅栏前,冷冷的笑着,灵江伸进栅栏里将他的脸捏一遍,然后看他将衣裳一件一件脱掉。

“表情太猥琐了。”有人冷傲的说。

灵江抬眼,看见严楚和季玉山站在铁栅栏前,二人看起来并未受伤,只是严楚的脸色格外不好。

灵江收起笑意,装模作样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说道:“这里似乎看起来不错。”

他恶意的弯了一下唇角:“十九令我看住二位,我忽然发现将二位留在里面,似乎是个不错的想法。”

严楚脸色一黑,不等说些什么就被季玉山拉住了,季公子一向擅长和稀泥,激动的看着灵江:“我就知道你会来的,这次算我欠你的,改日一定加倍奉还。”

得季玉山一诺,就相当于得到了严楚的承诺,甚至比他本人更管用多了。

灵江眉头一挑,还算满意,扬捶将石屋门锁砸开,将二人放了出来。

严楚脸色坏透了,灵江将王祝交给他自行处理,和季玉山先行一步往谷中住人的地方去。

季玉山见了灵江比见了亲爹还高兴,只觉得半路遇到的小鸟少侠简直如天神一般,忍不住问:“你怎么知道我们被囚禁了?”

灵江便将他收到鬼孤老人的信开始,三言两句简单说了。

这时,一直沉默不语跟在他们身后的严楚忽然说:“你是说你和鬼孤老人交手了?”

灵江转头,看见严楚的神色有种说不出的古怪。

灵江意识到什么,收起脸上重逢时微末的笑意,眉心拢起,正色问道:“嗯,什么意思,和十九有关系?”

严楚愣了一下,低下头,目光飘忽的看了眼地面,好一会儿,才摇头,问:“他的身上是不是满是蝎子?”

灵江说是,严楚哦了一声,低声说:“果然如此。”又自言自语道:“我早就告诉过殷成澜,不要招惹他,没想到还是遇上了。”

闻言灵江眉头一皱,眼里瞬间暗了下来,锋利的目光从睫羽下透出来,带着晦暗的锐利:“他害十九残废,不可能饶过他。”

他说着将目光放到季玉山的身上,却是对严楚说:“你会吗?”

严楚明白他的意思,龙之逆鳞,不得碰触,碰之,则睚眦必报,非死即伤,以灵江的性子,不跟他往死磕,是不可能的。

严楚他那娃娃脸露出复杂的神色,说:“我不是不让你杀他,而是这个人很难对付,一旦被他咬上,会坏了大事。”

他顿了顿,看了眼季玉山,好像只有这个人在他眼前,才能让他觉得安全,说:“你跟他交过手,发现问题了吗?”

灵江就想起鬼孤老人那一碰触就如流水一般化作密密麻麻毒蝎的身体。

严楚说:“发现了吗,他没有身体,只有头颅。”

一旁的季玉山惊讶的插话道:“没有身子人能活?”

严楚眼里一抹异色一闪而过,他垂眼拍了拍袖子上并不存在的浮尘,含糊不清的说:“嗯,他活着。”

说完,像是怕他们追问下去,就又补充道:“他既然已经知道八种天材异宝能解他的毒,就一定会出手抢夺,况且还有两种没寻到,自然也会不惜代价阻拦殷阁主,这就是麻烦,你明白吗,天材异宝本就很难寻,再有人从中作梗,只会难上加难。”

灵江立刻说:“他被我重伤,短时间内动不了,我们赶在他好之前找到药。”

不提鬼孤老人,严楚又恢复了傲慢的语气,讽刺道:“你以为那么好找吗,殷成澜用了十余年才找到了六种。”

灵江不耐烦扫了他一眼,觉得手有点痒,很想拍他一跟头,不过看在他家十九的面子上忍住了,冷着脸道:“无论如何,我一定要找到,除了寒香水外,最后一种是什么?”

严楚道:“最后一种世间几乎无人听过,说了你也不知道,不过寒香水我这里有点线索,我们尽量抢在鬼孤老人之前找到。”

说完,他抬步走进神医谷里的山庄中,进了一间屋子,眼含厉色的盯着王祝,后者脸色惨白的跟了进去,严楚手扶在门框边,说:“处理家事,玉山,你先带他去休息吧。”

然后关上了门。

季玉山往紧闭的门上看了两眼,目光粘粘不舍,灵江嫌弃的撇了撇唇,寻了棵树梢蹲着,摸出披风睹物思人。

半月后,殷成澜回到了万海峰附近的临滨城。

临滨城外壁垒森严,方圆十里有军队安营扎寨,百姓不得靠近。再往南行三十里,就是汪洋大海,一抬眼就能看到拔海而起的悬崖峭壁,万海峰仿佛屹立在大陆尽头,如同沉默巍峨的海神,幽幽注视着人间。

而距离朝廷军队扎营不远之外的密林里,竟也有一小片营地,灰绿的帐篷掩映在交错复杂的枝叶间,日夜不生明火,声息悄然,以至于朝廷鹰犬竟无人发现。

将阵营设在敌营家门口,闻风而动,草木皆兵,每时每刻都要提心吊胆,寝食难安,如此折磨自己,非殷成澜外再无他人。

而此时,殷成澜坐在营帐中,闭上眼,好像就能听到不远处军队的操练声——步兵营长矛的突刺,骑兵营里马蹄不安的躁动,火铳营里火枪上膛以及舟师拔锚入海的轰鸣声。

即便不在前线,他也能看见被血染红的海面,海浪卷起浮尸没入汪洋深处,厮杀声在汹涌的大海里微不可听,只能看见大荆黑色的战船长风破浪冲撞上万海峰陡峭的崖壁。

皇帝竟派了四大营来对付他,真是煞费苦心,殷成澜露出疯狂的笑容,何德何能,何德何能啊。

遂,倾巢而动,负险固守,以海为屏,鸟为目,山为躯,三战三捷,大败朝廷。

月余,战讯传入大荆国都,深宫高墙内,皇帝猝然从梦中惊醒,一脊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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