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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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秒我被一个怀抱温柔笼罩。

后背被人有规律地轻拍,顾衍之的声音突然温柔下来:“杜程琛对你不好,为什么不早一点告诉我?”

我恶狠狠地说:“你以为你有什么好说的!你跟他半斤八两!”一面不停扭动,妄图挣扎出来,“你放开我!”

顾衍之笑了一声,下一秒我就觉得身体一轻,整个人已经被打横抱起。

捞在脊背和腿窝的臂弯紧而有力,我眼睁睁看着行李箱被人捡起,而我脚不沾地地穿过机场旋转门,朝着一辆黑色车子越来越近。我不顾众人侧目,挣扎得更加厉害:“你要做什么!你带我去哪里!我才不跟你回去!你放我下来!你放我下来!”

顾衍之轻飘飘地说:“这可由不得你。”

我着急说:“我都快要死了,你还不能让我走吗?我才不要回杜家去!顾衍之,你敢不放我下来!”

“当然不去杜家。你跟我去顾宅。”他抱着我低身,跨进车子里,然后低头看我一眼,“你老说自己快死了是什么意思?”

“我本来就快要死了,”我擦了擦眼泪,“我下面流了很多血,肚子疼得不得了。我应该是得了癌症,要不就是肿瘤什么的。反正肯定是绝症。我想回山里去。我要埋葬在爸爸身边,我不要跟你回去。”

说到后面越发觉得人生无常,终于嚎啕大哭起来。隔着朦胧泪眼疑似看到顾衍之的眼角跳了跳,过了片刻,他说:“…初潮?”

“什么潮?我都快要死了,你说得浅显明白一点好不好?”

他抬手揉了揉额角,说:“你没有快要死了。你好好的,只是来了月经。初潮就是第一次月经,是女孩子青春期到来的重要标志。这段时间里不要碰凉的东西,也不要吃辛辣刺激的食物,也不能剧烈运动。老胡,一会儿在超市前停一下,买点东西。”

我说:“月经是什么?”

“…”他看着我,隔了一会儿说,“月经是子宫内一般一个月一次的出血现象。”

“子宫是什么?”我又问,“你有吗?”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你不是说你从来不问为什么的?”

“可这只是什么,又不是为什么!你还没回答我问题,子宫究竟是什么?你有没有?”

“我说了这是女孩子青春期的标志。”

“那么男孩子呢?你呢?”

他一抬手,把我重重按在怀里。眼前顿时一片漆黑,只听到他好听的声音:“好了你累了,到家还有段时间,先乖乖睡一觉。”

我挣扎着说:“可我还不累…”

顾衍之肯定道:“你累了。”

“…”

我还要说话,有手心轻轻遮在我眼上,挡住车窗外所有的流光溢彩。我被顾衍之抱在怀中,有规律地拍着背。以他的手臂为枕。这样的怀抱很舒适,沦陷的想法迅速占据上风,我气若游丝地喃喃:“我真的不累…”

黑暗中额头上被温软的事物轻轻一碰,蜻蜓点水一般。过了良久我才意识到那是一个吻。耳边响起温柔至极的声音,带着诱哄的意味:“绾绾乖,睡一觉,嗯?”

第八章 从此以后这世上最美好的两件事,我还活着,和我遇见你(五)

不知什么时候真的睡过去。

我睡得迷迷糊糊,朦胧中仿佛被人抱出车子,外面有些微凉意,只动了动,便很快被披了件东西。从头到尾密不透风。再醒来时,换了场景。

身下的床单柔软细腻,床边一盏暗弱孤灯。窗子外有月亮挂在花枝上,偶有微风,铺进来的光水一样的摇曳。我想了一会儿,终于意识到这里是顾宅。侧躺在床边的人穿一件深蓝睡袍,带子松松拢在腰际,正闭目假寐。单手撑着额角,下颌线条行云流水。

我充其量只在这座宅子里呆过一天,却因为是初来t城的时候,便格外印象深刻。那天晚上临去聚会见杜程琛以前,我也是这样醒来,便看到床头摆着一套衣服,还有鞋袜,内衣和首饰。顾衍之叫我将衣服穿好,他推门进来,把我的头发梳拢好,最后将一只发卡别在我头上。

在那之前,我从未穿过那样的衣服,每一处都精致得恰到好处。我觉得每一处都穿得不自然,像是穿在不合适的套子里面。在他打量的视线底下慢慢面如火烧。直到他忽然慢条斯理地开口:“杜绾,抬起头。”

我抬起头,有些茫然。他的手指落在我脖颈的项链上,抚平那里的两片花瓣。语气轻描淡写:“很好,杜绾。就是这样。抬起头,你很好,不输给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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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稍微动了动,很快觉察出被子下面某处地方些微的不自然。正要伸手去摸的时候,顾衍之微微掀开眼皮:“…醒了?”

我低下头,隔着被子看那里,一面说:“觉得哪里有些不太对劲…”

顾衍之跳过我的话,说:“我刚才给杜程琛打了电话,明天去杜家一趟,把你的东西拿过来。顺便去趟超市,买些东西回来。这些天你就先在这里住。”

我扭头去看他,他依然是再平静不过的模样。隔了一会儿,我问:“你说的这些天是多少天呢?”

他的声音仍然淡淡地:“一直到他把监护权变更给我为止。”

又过了几秒钟,我终于领会出这句话的意思。倏地仰起脸,一眨不眨地望向他。

“不喜欢杜程琛,那就不用再理会他。以后你住在这里,衣食住行,学习玩耍,所有的事情我来接手。一直到你真正能独立为止。”他抬起眼皮来,目光漆黑,看着我,“这样的话,你肯不肯呢?”

时隔很久,我仍然能记住他说这话时的语气。不紧不缓,眉眼间带一点漫不经心的意味。像是在讲述一件最云淡风轻的事。仿佛回到那一日大山的夜里,小小的山岗上,也是这个人,将风衣披在我身上,用一种再平常不过的语气问我:“杜绾,想不想跟我一起去大山的外面?”

我不知晓他清楚不清楚,他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总是能轻易拨动我整个世界。

在此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都觉得顾衍之无所不能。

仿佛渐渐之中形成了一种习惯,只要把困难的事告诉顾衍之,他总是可以轻松摆平。在我眼中天大的事,在他的眼中都是小事。他总是用一种古井无波的态度,温和地将难题戛然而止,然后按照原本的意愿,从容摆布。有如神明。

我在他的眼神底下沉默半晌,小声说:“可是我很想念燕燕。”

他将这个障碍处理得很平淡:“这个月底我腾出时间,陪你回一趟大山。而且你不是还要给父母扫墓?”

“…你能确定杜程琛会同意吗?”

“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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