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4 章(1 / 2)
一切结束的第六天。
纲吉的身边依旧吵吵闹闹。
或者说,吵的他头疼。
“这都多少条了,你也该住嘴了吧!”
邪见气的浑身发抖,短短又稀缺的手指不断指着银时,看上去随时都能扑上去咬一口。
“哈?”银时一脸你这个老东西话还真多的表情,在邪见冒火的眼神里他伸手握住了树枝,下一秒刚烤好的鱼被他塞进了嘴里。
也不嫌烫。
银时露出了我就吃了你怎么办的欠揍。
一边的我爱罗看了他们两眼不动声色坐的往旁边去了一点,位置都挪好了才发现他的小伙伴依旧是傻乎乎的生怕别人看不出他脸上“打起来打起来”的兴奋,手里的鱼拿着都忘了塞嘴里。
我爱罗微妙的抱着作为哥哥要照拂弟弟的想法,把他心中年龄底层的鸣人拉到了身边,拯救他和手中的鱼于水火之中。
鸣人茫然的被他拖了过去,他傻张着嘴,一副“你干什么”的疑惑。
我爱罗放下手中的鱼,他两只手一只放在鸣人的下巴那,另一只手握着他抓鱼的手腕,他带着似有似无的微笑,把鸣人的鱼塞进他的嘴里然后把下巴推了上去。
鸣人完全没懂他在干什么,但还是很有兄弟爱的相信着他的弟弟,于是他什么都没想的欢快的咀嚼起来,外表酥脆泛着焦香内里却满是鲜嫩的滋味在口中绽放,他眯着眼,忍不住兴奋道:“迪卢木多哥哥烤的鱼真是太好吃了!”
“你是说我以前烤的不好吃吗!”一边和银时掐架一边还能抽空扭头怒瞪着鸣人的邪见没忍住破口大骂,内容无非是没良心我命苦之类的东西。
早在两人掐起来的刹那,已经无比习惯这一切的夏目在瞬间就拯救出了所有的鱼,现在他正挑着最肥美的那一条口一口的喂着玲,嘴上张口就来:“如果邪见爷爷指的是那些全焦甚至有时候尸体都留不下的鱼的话,是的。”
邪见一瞬间看上去失去了求生的意志。
玲眯着眼开心的接受了来自哥哥的投喂,她洗的干干净净的小手同样没停,捏着适合大小的鱼肉吹凉了一点一点喂着躺她怀里的百鬼丸,她舔了舔嘴唇,轻快的说:“每次邪见爷爷说要负责烤鱼的时候我们不都是随时准备好会替换的食物吗?”
邪见看上去已经变成了绝望的颜色。
纲吉无奈的看着他们惯例的斗嘴与胡闹,他突然发现,他身边的这群弟妹们都习惯了随时在“哥哥姐姐”和“弟弟妹妹”之间地位切换,无比坦然的接受了自己照顾与被照顾的角色。
纲吉想,好像大家都长大了呢。
时间过得真快啊,他感慨。
“迪卢木多说谢谢你的夸奖,鸣人,他还说大家想吃的话他随时都可以再为大家做。”纲吉轻笑着冲他们喊。
自那天的决战之后,纲吉发现他和迪卢木多之间的羁绊加深了,他只要闭上眼,就能听到在自己体内的另一个心跳,比他稍慢却更强劲有力一点,不过说实话他还是花了点时间去习惯这个还有耳边突然就响起的低沉磁性的声音。
按照迪卢木多的说法,一直禁锢着他的存在的确消失了,但只要他现身依旧会受到不大不小随着时间会加重的排斥,他曾给纲吉解释过,不过纲吉晕晕乎乎只听懂了法则之类的字样,反正他心想只要迪卢木多一直在他身边就行,纲吉干脆就这么破罐子破摔。
【您好像很高兴。】
迪卢木多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微哑中带着点轻笑,纲吉不自觉的用发痒的耳朵蹭了一下肩膀。
【因为大家都在啊。】
纲吉带着笑容立刻回答了他。
【吵吵闹闹却也关系最好的弟弟妹妹们,嘴上不讨饶但是最宠我们的邪见爷爷,还有永远都在前方的杀生丸先生。】纲吉顿了顿,他默默感受了一会轻柔的风,在发丝挠着脸颊微痒的触感里,纲吉笑的柔和了眉眼,轻快的说:【而且迪卢木多你也在啊。】
【你不觉得我们又回到了最开始的时候吗?】
纲吉看着面前的所有人,视线遥遥的开始恍惚,他好像看到了刚来到这个世界,还处在茫然与惴惴不安中的所有人,然后下一秒,夜晚的天亮了起来,山坡上开满了数不尽的不知名小白花,他们遇到了一个能让人永生难忘的高贵存在,于是下一秒,他们行走在了那存在替他们开辟出来的一条全新的道路上,危险尽数被他挡在了身后,他们便嬉笑着尽情欣赏着常人一辈子都无法饱览的壮丽风景。
所有人一起。
【现在,和那时候一样呢。】
纲吉最后这么轻笑着道,【又是我们几个一起旅行呢。】
于那天之后他们再一次踏上了旅程。
珊瑚和弥勒决定尽快成亲,作为珊瑚的弟弟,琥珀选择告别了他们留下帮衬着自己仅剩的血脉相连的姐姐,犹记得在那天傍晚,暖色的夕阳染红了一切,他们在枫婆婆的村口告别。
光点跃上了琥珀脸颊上的小小雀斑,在他带着笑意的脸上雀跃的跳动着,他给了他们每个人一个最用力的拥抱,包括邪见。
“这一路,真的让您费心了。”
他仰头看着杀生丸沉静的眼,纲吉注意到他的眼角带上了点夕阳的色泽。
杀生丸轻轻的嗯了一声,微微缓和了表情。
于是琥珀挥着手,倒退着向村子中姐姐所在的方向跑去,他一直是笑着的。
“啊啊啊......这就是离别啊......”银时看着从天边蔓延的夕阳不咸不淡的叹了一句。
“那就下次再见好啦!”鸣人一直对琥珀挥着手直到对方的身影消失不见,他双手枕在脑后,看着夕阳轻哼一声。
纲吉看着他湛蓝的眼,不确定他到底是否真的知晓所有人隐藏在肢体与神情下的,隐晦的含义,亦或者是鸣人完全知晓,但是永远抱着某种一直到老都会在夕阳下奔跑的心态,是与否他都不是很在意,他永远都是会向前看的那种人。
“那我们走吧?”夏目顿了顿然后看着所有人,他露出了有点勉强的微笑。
于是所有人跟着早在琥珀挥手时就自顾自走掉的杀生丸遥远的背影,夕阳从上而下的光把他的影子拉成长长一片,他们就沿着他的影子跟着走。
“纲吉————”
属于琥珀的声音在风里被拉长从身后响了起来。
纲吉下意识回过头,然后他感受到了一个让他差点窒息的拥抱。
他下意识吃痛的斯哈着,却感受到了和他相拥着胸腔传递着有节奏共鸣的琥珀,琥珀他低低的笑了起来。
“我突然想起来了。”琥珀依旧维持着拥抱的姿势,从纲吉的侧颈看向了剩下的所有人。
“我忘记和你们说再见了。”
纲吉一怔,他愣神的感受着琥珀躯体散发的属于活人的热度,以及那微不可察的细密的颤抖。
他用力的环住了琥珀,还了他一个用力的拥抱。
纲吉感受到了琥珀的轻笑,胸腔的嗡鸣一路传到了他的四肢百骸。
纲吉清晰的听见他说:“再见。”
“再见。”我爱罗回复他,纲吉听着他软软的声音说:“下次见。”
不知为何,接下去的所有人都把“再见”变成了“下次见”,他们零零散散的笑着向琥珀回复,夕阳染透了他们的脸。
“下次见。”
琥珀压低了声音,他的侧脸贴着纲吉的,于是纲吉确定了这句道别是单独给他的。
“嗯,下次见,琥珀。”
纲吉仰头看着天边流动的燃烧的云,发出了极轻的,像是喟叹一般的声音。
他们互相用下次见来道别,但每一个人都知道,其实只不过是再也不见。
巨大的洪流终将在此刻将他们分开,他们在河的两岸,可能终其一生也无法看到了对岸另一边人的身影了,毕竟这鸿沟实在是太长太宽了。
追上杀生丸与邪见的路上,唯一的女孩玲闷闷不乐,但只要一被询问她就仰着头,露出了最灿烂的笑颜说:“什么事都没有呀。”
最终所有人沉默的跟上了杀生丸的脚步,傍晚的风轻柔的拂过了每个人的发丝,像是一个无用的安慰。
纲吉平静的想,他们的时间终于开始倒计时了。
他们再一次如同初见那般每天嘻嘻哈哈跟在杀生丸身后,只不过这一次没有了奈落,所以邪见犹豫的问:“您要带着大家去哪里?”杀生丸低头睨了他两眼,冷声说:“别问我。”
不知为何所有人都接受了这个没有目的地的旅途。
他们依旧吵闹着、玩耍着,每天几乎一刻不停,就如同不愿意浪费着什么似的,源源不断的活力从他们瘦小的身体中涌现。
只不过这活力可以说好的过头了,至少纲吉在某刻都想堵住他们的嘴,但是奇异的,一向喜好清静的杀生丸什么都没说,在鸣人他们问着在他们妖怪眼里应该是弱智问题时心情好时他还会算得上耐心的给他们解释。
他并不是话多的人,因故他慢声解释时所有人都会安静下来认真听,只不过听着听着,鸣人和银时会晃神,然后他们二人就得到了来自杀生丸冷下来的眼神,说不准还会有不知道从哪飞来的小石子。
某天在让人昏昏欲睡的午后,鸣人突然手握着一根小树枝,他噌噌噌跑到纲吉面前,问:“阿纲哥,我的名字该怎么写啊?”
纲吉发出了来自肺腑的疑惑:“哈?”
他后知后觉想起,他们这个胡闹小分队里大概只有他和夏目是上过学的人。
纲吉:......
完了。他恨不得捂住脸,都是文盲该怎么办?
纲吉少年在这一刻深刻体会到了素质教育义不容缓。
“哈,你们居然连字都不会写吗?”银时发出了嗤笑。
玲开心的给他手里塞了跟小树枝。
于是银时蹲下身龙飞凤舞一气呵成写下了自己的名字,站起身时他脸上出现了由衷的骄傲。
纲吉突然注意到了看过去的邪见露出了不忍直视的表情,仅一秒就扭过了头。
于是纲吉凑过去看,一共就那么几个字,错了一半。
纲吉:......
他深深的捂住了脸。
“还是我来写吧。”夏目最后这么对银时说。
于是胡闹小分队临时变成了学习小分队,顺便一提,邪见自告奋勇当起了老师。
他用人头杖的尖端在土地上一笔一划教会了他们(其实也就是那几人)学会写自己的名字。
在学习过程中玲是最开心的,因为她学的快。
不开心的可能也只有纲吉,因为邪见嫌弃他字丑。
纲吉:......
就连迪卢木多也出现了轻笑声,纲吉涨红了脸,磕磕绊绊辩解道:“哪有,我明明写的很端正了!”
听了这话,他所有的弟妹同一时刻默契的低下了头,埋头苦练。
纲吉:......
他垮下了脸,接着我爱罗最后憋出了一句:“不要紧,至少阿纲哥你写的东西我们能看出是字而不是别的什么东西。”
纲吉:......
他面无表情确定了他的弟弟没有安慰人的天赋。
“那杀生丸先生的名字该怎么写?”学会写自己甚至还有其他人名字的玲问,她脸上的雀跃看上去准备好了迎接一个新的挑战。
“要学的话杀生丸少爷的名字你们必须给我写端正知道嘛!”邪见叉腰,鼻孔几乎仰到了天上。
银时翻了个白眼:“烦死了你,要交就快点交。”
这就这时他们发现自己突然被笼罩在了一大片阴影里。
众人:......
颤巍巍抬起头,他们看到了杀生丸沉静的双眸,还有那张看不出情绪的脸。
对不起之类的字眼已经被他们含在了唇舌间,就看见杀生丸慢条斯理抬起了手,骨相清隽的手臂探出了白色的袖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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