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6章(1 / 2)
许夷光忙宽慰她道:“娘,您别哭,我一个人换了师叔和崧哥儿两个人,怎么算都不亏了,您也别怕,熠之一定会救我们的,我们要相信他才是。”傅御让刚得了自由的汪思邈先抱了崧哥儿去一旁检查身体后,方看向傅律沉声道:“傅律,我还是那句话,我除了能力保傅家的女眷与稚子生命无虞以外,你旁的要求都不可能答应,也的确做不到,你
不要再执迷不悟了。”傅律冷笑道:“你做不到也得给我做到,否则,就等着给你老婆收尸吧,你不是爱她胜过自己的命,为了她,什么都可以不要吗,那只是你的前程而已,能换得她活命,又算得了什么?我懒得再与你车
轱辘的废话,我现在数十个数,数完后你要是还做不了决定,就休怪我不客气了!一、二、三……”
傅御心里气极也怒极,眼见傅律已数了“六”,他还是做不了决定,因为他知道自己纵做了决定,也是没用的,可他又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敏敏和岳母死在自己面前……
“八!”
眼见傅律已数到了八上,刀也已架到了许夷光和李氏的脖子上,傅御眼睛越发的赤红了,正要说话,就听得前面隐隐传来一阵哭声,然后是一声长呼:“皇上驾崩——”
虽知道自己这样想是大逆不道,傅御还是猛地松了一口气,最恨傅律父子与傅微母子的便是皇上,如今皇上却驾崩了,那事情指不定能有回圜的余地了呢?
傅律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立时停止了数数,看向傅御冷冷道:“傅御,许氏方才不是说,她在皇后和周昰面前,也多少有几分价值吗,那你现在再去请示他们,看他们怎么说!”
他是为了求生,求一家人的生,不到最后关头,他又岂会真动手杀了许氏母女,那岂不是自断后路吗?
傅御闻言,咬牙道:“那你等着,我去请示,若我岳母和夫人少一根毫毛,我回来后都绝不会与你善罢甘休!”皇上驾崩乃何等大事,前面还不定怎生乱着,他这个当口去请示,只怕会适得其反,可为了敏敏和岳母的安危,他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第1238章 为父之心
傅御却是未及举步,又听得前面传来一声长呼:“太后娘娘薨逝——”
一时间满场的人不论是己方,还是敌方,都是面面相觑,神情复杂,短短一日之内,前后脚的功夫,整个大周最尊贵的两个人便都去了,这已不仅仅是变天,而是换天了!
便是奉命架了刀在许夷光和李氏脖子上的两个傅律的亲卫,一时间也神情恍惚起来。变故便是在这一刻发生的,二人手里的刀忽然被挑飞了,二人也一前一后被大力踢出了老远,等他们回过神来,也等傅律回过神来,就见许夷光与李氏已被人护在了自己身后,那个人却不是别个,正
是傅烨!傅律的脸瞬间变得铁青,看着傅烨厉声道:“傅烨,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之前你放走许氏,让我们的大业‘千里之堤毁于蚁穴’,以致我们落得如今的下场便罢了,现下都到生死攸关的最后关头了,你竟还要护着她,她给你灌什么迷魂汤了,你心里就只有这个从来不属于,甚至从来没正眼看过你的女人,其他的父母妻儿亲人乃至所有人,都及不上这个女人的万一吗?你真是被鬼迷了心窍了!我现在命
令你,立刻杀了许氏,否则,我就当这辈子没生过你这个儿子,连你一起杀了!”
他这生的是儿子吗,根本就是个讨债鬼,专门讨自家人命的,他上辈子到底是作了什么孽!傅烨却仍是以自己的身体将许夷光和李氏护得紧紧的,低声道:“父亲,我不是为的您以为的那个理由,我为的是母亲,是大嫂和两个侄儿,还有代氏和她腹中我那没还出生的孩子。我们父子犯了大罪,纵今日能侥幸逃出皇宫,逃出京城,要逃出大周,又谈何容易?只怕要不了几日,便会一家子都死在路上,连个葬身之所都没有!既然注定逃不过一死,那为什么不能以我们的死,来为女眷和孩子们换
一条生路?我实在不想我的孩子,连来这世上看一眼的机会都没有……”说着吸了一口气,继续道,“父亲,求您就回头是岸吧,四、傅将军是个君子,我相信他既说了会力保我们家的女眷和稚子性命无虞,就一定会做到的,父亲难道就真忍心您的孙子们这么小便没了命,
真愿意傅家就此断了香火与传承吗?”
比之傅律的哪怕最后一家人都只能死,也要一条道走到黑,傅烨却是一开始就不赞同,甚至连当初傅律与周晟谋害皇上时,他也是不赞同的。
可这种家国大事,又岂有他置噱的份儿,他只能服从命令,只能眼睁睁看着事情终于到了如今再也无法回头的这一步!但已经大错特错了,便不能再错到底,不给家里的女眷和稚子也留一线生机了,傅烨如今虽对代氏的感情仍是亲情居多,爱情没有,对她腹中自己的孩子,却同样是喜欢与期待的,怎么忍心让他连来
这世上看一眼的机会都没有?
还有两个侄儿,他们都还那么小,固然他们享受了家族带给他们的荣耀与富贵,就该承担一切罪责,可他们当父母长辈的,又如何忍心?所以,方才在许夷光还没与汪思邈和崧哥儿交换之前,傅烨已在想着,自己一定要找到机会,在父亲的眼皮子底下救下他们一家三口,尤其是崧哥儿了,那么小的孩子,让他立时想到了两个小侄儿和
自己的孩子,若此刻身处危险的是他们,他作为叔父和父亲,得多心痛?也许他今日的一念之善,能为他的侄儿和孩子们,将来也换回那么一分善果呢?
所以哪怕父亲因此会勃然大怒,他也顾不得了。
傅烨从来没有一个时刻,这么坚定自己已经是一个父亲过,既是父亲,不能为自己的儿女遮风挡雨,不能为他们好歹拼出一条生路来,他又算哪门子的父亲!等稍后许夷光以自己换回了汪思邈和崧哥儿后,不过是更坚定了傅烨的决心而已,就算到了这一步,他还是没办法眼睁睁看着许夷光死在自己面前,就跟那天晚上一样,他根本抵挡不了她的眼泪与哀
求。傅律听罢次子的话,却仍是怒不可遏,“你不必说得这般冠冕堂皇,你说得再冠冕堂皇,也掩盖不了你色迷心窍的事实!这个女人她到底有什么好,能迷你这么多年,让你什么都能不管,什么都能不要
?还好意思说什么是为你母亲考虑,是为侄儿和你自己的孩子考虑,是为傅家的香火传承考虑,你要是会考虑这些,那天晚上便不会放这贱人走,我们也不会落得今日的下场了!”又冷笑看向傅御:“也是奇了怪了,这么个水性杨花的女人,侄儿外甥通通来者不拒,傅御你怎么就能这么多年始终拿她当宝呢?你不知道自己头上早就冒绿光了吗?还是你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觉得
自己的老婆能勾得傅烨也好,周晟也好,为了她连江山大业都可以抛弃不要,你靠着她便能步步高升,是捡到宝了?我还真是开了眼界!”
反正注定只能鱼死网破了,那他纵弄不死傅御与许氏了,也要恶心死他们,让他们以后都顶着他最后泼的这盆脏水,成为满京城茶余饭后经久不衰的谈资。傅御眼见许夷光与李氏暂时脱了险,虽心下感激傅烨,却仍半分不敢放松警惕,只沉声与傅律道:“傅律,我岳父说得不错,你果然满身的妇人做派,真不知道你以前是怎么坐稳了靖南侯位子,又是凭
什么敢存那样的非分之想的?就凭一张嘴信口雌黄,颠倒是非吗,我今日也真是开了眼界!”
心里却在想着,敏敏与岳母还在敌人的包围圈里,他依然没把握能毫发无伤的救出她们,何况还要防着傅烨会不会反悔倒戈。倒是傅焕,也不知是之前便与傅烨有一样的心思,还是临时被他刺激出了同样的心思来,也跟着低声劝起傅律来,“父亲,二弟说得有理,我们就算能逃出皇宫与京城,也必定逃不出大周的,何必非要全家人都一起去死呢,骐哥儿骥哥儿都还那么小,弟妹腹中那一个更是……我实在不忍心,若能以自己的命为孩子们换一条生路,我心甘情愿,求父亲也怜惜一下孙子们吧。”
第1239章 血溅当场
里面钟氏早在代氏泪如雨下时,已忍不住想出来求傅律回头是岸了。
她当然心疼儿子们,也心疼丈夫,可她更心疼孙子们,他们都还那么小,若丈夫儿子束手就擒,便能为孙子们换得一条生路,不管那条路将来会多难走,那也总比只能去死强,她自是愿意的。当然,她自己也不会苟活,定会很快下去陪丈夫儿子们的,总归两个儿媳都是能干人,娘家也不弱,纵此番会受他们家的牵连,想来将来要给她们母子一碗饭吃,还是做得到的,那她便死了也能瞑目
了。
只是傅律与儿子们在外面艰难的与傅御对峙谈判着,她这个当妻子与娘的非但帮不上忙,反倒还要拖他们的后腿,变相的逼他们去死,她又如何忍心?
钟氏想到此节,又忍不住犹豫挣扎起来。
这一犹豫挣扎,便先等来了皇上驾崩,再是太后薨逝,然后外面发生了变故,傅烨竟反过来护着许夷光与李氏了。可这一次,钟氏顾不得生气了,反倒还低声劝慰起代氏来:“你别怪烨儿,知子莫若母,他就算真还有那么一二分没死心,余下八九分也是真个为了你们母子,为了你们的孩子,不然拼了还可能有一线
生机,不拼可就只有死路一条了,他却选了后者,他难道就不想活不成?”话音未落,眼泪已是落了下来,哽声继续道:“而且他这么做了,不但许氏,傅御也定会记他这份情,以后定会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让你们妯娌母子日子都好过些,至少不至让你们随时都处于危险当
中,朝不保夕的……他此番立了大功,封侯封公都是指日可待,许氏也得皇后看重,以后他们夫妇不说是皇后和新帝面前的第一人,也必定是数得着的体面,烨儿这都是在为你们母子留后路啊。”代氏眼泪就没干过,哑声道:“母亲放心吧,都到这个关头了,我哪还会怪二爷,别说我心里都知道二爷是为了我们母子了,便不是,只要能保住我腹中的孩子,让他能平平安安来到这个世上,平平安
安的长大,旁的都不重要。”
以前心里或许还残存过怨,还残存过意难平,如今却是什么怨,什么意难平都尽消了,她也不后悔当初嫁二爷,他在最后关头,终究还是把她和他们的孩子放在了第一位,她此生都无怨了!
钟氏就欣慰的点起头来:“你能这么想,我便安心了。”随即一手拉了甘氏,一手拉了代氏,“以后只剩你们妯娌相依为命了,若能相互帮助,尽量就帮对方一把吧,孩子们也要照顾好,若实在不能在一处,甚至,你们不能再守着孩子们了,也记得为他们找
一个妥善的人家,尽量让他们能平平安安的长大,哪怕……只能隐姓埋名,也至少要让他们知道,他们还有哥哥和弟弟,好吗?”甘氏代氏闻言,都是落泪如雨,甘氏忙低声道:“母亲,您说什么呢,怎么就只剩我们妯娌相依为命了,不还有您老人家吗,我和弟妹都还年轻,什么都不懂,可离不开您的提点与教导,孩子们没有您
帮着我们带,我们也带不好,求您……”
她约莫已猜到钟氏接下来要做什么了,婆媳间素日的那些龃龉与矛盾,如今都变得微不足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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