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1 / 2)
第038章 揭隐情
齐子辙抱着胖娃娃回了他自个的院落中, 盖上丝织五福小棉被,如今的棉被小膝盖以下都盖不住了, 被单喜庆的红未有活泼,反而沉甸甸的抑郁之气息。
上头的针脚不太细腻, 却一针一线都是胖娃娃的祖母缝制的,饱含了对胖娃娃的祝福。奶嬷嬷跟着边上垂眸不语, 不敢多言。
齐子辙将其蜷缩着的小拳头放入被下, 轻声对奶嬷嬷吩咐:“好好看着小少爷, 若是哭闹,再来找我。”
奶嬷嬷应了, 在一旁守着。
快步走进屋内,对上了沈晞蕴惊恐慌乱带有不安的眼眸子,齐子辙放缓了情绪和脚步。两人默默对视一阵后, 齐子辙坐在了矮榻上。
片刻后,沈晞蕴才怯生生地开口问:“夫君,胖娃娃还好么?”
齐子辙沉吟一会,将目光落在了她身上,“睡着了, 我有几句话要跟你说。”
“哦。”沈晞蕴让张嬷嬷退下,张嬷嬷眼里焦急, 却只能听从, 心里就怕两人闹腾起来,若是老爷不原谅夫人,觉得夫人心性气量狭小, 将夫人休了可怎么办?夫人才刚进门,小夫妻两口也没什么感情,夫人也没有伺候过老爷的生父母,这,都是什么事啊,她在走廊下转悠着,好似热锅上的蚂蚁。
屋内只有他们二人。
沈晞蕴觉得气氛尴尬,便执起水壶,替齐子辙倒了一杯凉水。
齐子辙心中思赋许久,才道:“我接下来说的话,你定然不许告知他人,你我二人已经是夫妻,夫妻本为一体,一荣则荣,一损则损。”
“特别是沈家,断断不能言,若你不能做到,那我也不多说。”
沈晞蕴心中诧异,却不明白齐子辙到底想要说些什么,只从话语中听出了些许的正经与严肃,只能肃然起神情,颔首道:“自是如此。”
见她如此,齐子辙遂瞅着她的双眸,缓缓才道:“他的乳名叫胖胖,是......算是我侄子。若他祖父家未曾堕落,在当今朝野上下,家世显赫,只怕除了皇室贵胄子弟,无人能及。纵观皇室家族脉络传承,其祖父家族更是拥有深厚渊源,根基深远,也因而使得皇帝忌惮。”
“他的祖父祖母与亲生爹娘,都是被冤死的。”齐子辙言语淡淡,竟带不出任何情绪。
“一夕之间覆灭,全家上下几百口人,男子处死流放,女子没入掖庭。胖胖出生在覆灭前的那一晚。他的母亲在他被交到可靠忠仆手中时,悬梁自尽而死。”
“我收养他,只因我与胖胖的父母......亲如手足。”齐子辙话语落后,似一丝劲儿已经被抽光,外头的艳阳天,却照不亮人心的黑暗。
沈晞蕴懂得那样天翻地覆的日子。本还高高在上,出门时他人捧场,各种谄媚之态,习空见惯,人人都想把世间最好的话说出来,只为了换取你的一缕垂顾。那时的你,高高在上,好似达天。
可天道突变,一切都变了,原本的花团锦簇,成了残垣断壁,原本的美梦良辰,成了噩梦连连。
一夕间,耳边的欢声笑语换成了地狱般的哭嚎哀叫,高楼大厦顷刻间坍塌,朱门内的血足足有三尺厚,都是亲人的血。
沈晞蕴当年在钱太师府,抄家就是一列官兵闯进门,领军人拿着圣旨,宣读府内的主子名单,侍卫们全都进去将他们制住,原本在外头横向霸道的,都吓得尿失禁。
至于那些拼命抵抗,甚至逃跑的下人和主子们,被抓到都是一刀砍死。
那些一箱箱出去的家财,最后不是给了高高在上的皇帝,也分了抄家人一部分的银钱。
女子被投入狱中,若是长得丑点还好,美貌的免不了被狱卒动手动脚,当处斩旨意下来后,又能剩下几个苟活的女子?与其被当成随意处置的玩物,不如清清白白地去了。
当年钱家的案子,进去的可不止钱家,沈晞蕴腿瘸了,身子骨弱,只有皮包骨头,浑身上下没一块好肉,眼神还有些许的疯狂,狱卒自是不敢沾惹,可其他受到钱家牵连的人家的姑娘,沈晞蕴不是没见过她们的哭嚎求饶,她连自己都保不住,如何保住他人?
只是默默闭眼,充耳不闻。
沈晞蕴甚至有点庆幸,胖胖还小,不需要经历那些,他的心没有被仇恨所包裹。
“是我的不对,不应该如此说胖胖。”沈晞蕴稍微往前挪动了一番,她眼神黯然,好似想起了不快之事。
齐子辙伸手,停在了她头上,后轻轻落在她的头顶,安慰道:“你也是不知情。”
因着对胖胖的亏欠,他却是对胖胖多了几分纵容。
沈晞蕴迟疑,才开口说:“也不知该如何弥补,他喜欢什么?”
齐子辙笑道:“这你得亲自问他。他性子确实有些霸道,但是个好孩子,我看出,他挺喜欢你的,以后,他就交给你来看着了,等明年,就送他进学。”
“好。”
齐子辙第一次跟她说起后宅中重要的事,倒是让沈晞蕴颇有几分惊讶。虽说一进门,周管家就曾过来说过,齐子辙已经吩咐了,齐家内宅上下事,一律由她打点。她出使稍微问过几句,也让管家拟了章程过来瞧过。也不知是齐家的奴仆没有私心,还是齐家的管家太过于厉害,总之,那些章程一条条看着,都比沈家的靠谱多了,她也没有什么用武之地,便吩咐照旧也就是了。
本以为齐子辙吩咐管家也只是走过过场,毕竟齐家内宅到底如何,管事一人并不能拿主意,最后还是报到齐子辙那边。
但转念一想,也是。沈晞蕴才刚进门,两人也不算特别亲近,至少在沈晞蕴眼里,齐子辙上辈子在她脑海中那是印象太过于深刻了,只恨不得事事都请示于他,生怕哪天让他不痛快了,自己生不如死。
她也未曾想过,他有朝一日,能够跟她说些家宅的事,她不知道孙氏和沈宴在闺房中如何相处,可在沈家中看了,孙氏也未必将宅院之事与沈宴知会。
甚至于沈宴的某些事,孙氏并不知,孙氏有些暗手段,沈宴也被蒙在鼓中,但两人很有默契,并不深究。
一直以为,她和齐子辙以后也是如此,不料,他竟然将辛密之事原原本本跟她说了,她不由得心中百味杂陈,这是信任她么?
沈晞蕴拿不准齐子辙话中是试探还是真话,便道:“胖胖身边也有丫鬟和婆子吧?”
齐子辙不语望着沈晞蕴,沈晞蕴叹了口气,道:“我自己也是个孩子。”听她如此有推脱之意,胸口跟填上大石块般难受,说:“既然你是孩子,孩子带孩子,正好。”
看来他是铁了心了让她管教胖胖,只能应了,但又怕管教得不好,齐子辙生气,便事先声明,“胖胖是你让我管的,若是你觉得不好,随时都可以派教养嬷嬷。”
“好。”齐子辙如此应,又关怀地说:“你刚才怕是没有吃饱,若是还饿着,让厨娘再煮点东西过来吃,我得出门一趟,晚饭来陪你,回门的日子,就定在后天,你若可行,跟管事准备回门礼。”
“是,夫君。”目送齐子辙离开,沈晞蕴心都要跳出胸口了,她刚才好似知道了一件会杀头的私密事,由此可见,胖胖定然是谋大逆世家中的孩子,只是最近这几年,谋大逆的案件,难道是梁家之孙?
祭城梁家,皇帝四年前颁布的抄家圣旨,当时的梁家上下几百口人,一夜之间,全都没了,上辈子她还记得偶尔听钱夫人说起过,也不知梁家犯了什么案,说是谋逆,可梁家又没有兵权,不似七年前的那次谋逆,才真有些许真凭实据。
梁家虽是世家百年大族,可若说起来,京城中那些出了名的百年大族,哪个不比皇室的起源深远?
可梁家出的都是文人,连联姻的人家都是一色的文人,且爵品还低,也不知这样老老实实本本分分的人家,竟然突然间说没就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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