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2 / 2)
一夜没睡的身体多少有些疲惫,陆白羽撑起身,稍稍活动过有些发僵的身体,抬手揉了揉眼睛。
虽然只主管顾平明一个人,但实习医生都是要值夜班的,引进的人才也不能例外。今天正轮到他,这期间病区内无论哪个病人出了问题都要负责处理,还不能这就回去休息。
胸口困得淤滞,陆白羽存好手边的资料,枕着手臂伏在桌前,才阖上眼,忽然传来尖锐的呼叫铃声。
……
在医学界里,有些人在值夜班这件事上的特殊天赋,始终都是一件不解之谜。
明明是患者康复程度较高的复健中心,这一夜居然也颇不太平。等陆白羽处理好最后一个突发胸痛的患者,天色已经彻底大亮,同事陆陆续续上班到岗,已经到了可以工作交接的时候。
陆白羽喝了口水,靠在走廊尽头回复了交班信息,正准备收起手机回去休息,面前却忽然多了一片暗影。
抬起头,顾平明正站在他身前。
“平明……”
过度疲倦的身体和大脑反应速度都有所减退,陆白羽眨眨眼睛,微抬起头望着他:“怎么了,不舒服吗?”
顾平明没有开口,将他整个拢进视线里。
年轻的医生困得身体都有些打晃,脸色也发白,微眩的黑眸里却仍是宁静如初的柔和清润,像是永远都不会不耐烦一样。
“我很好,陆医生。”
难得的换了个正经的称呼,顾平明抬手扶住他的手臂,替他拨开额前的碎发,指腹触及些许湿冷:“可是你看起来不太好。”
“没关系,只是刚值完夜班,睡一觉就不要紧了。”
稍许粗粝的指腹划过额间,温暖触感踏实地落下来。陆白羽轻弯起眉眼,借着他的力道站直身体:“我晚上来看你,你还去天台吗?我们试试新的复健计划——”
话音未落,他已经被顾平明牵住了手腕,往病房里领了过去。
顾平明的神色严肃,说不定是有了什么情况。陆白羽打起精神,随着他的脚步进了病房,正要询问,却已被放缓力道按在床上。
“就在这儿睡一觉,不会有人来打扰的。”
迎上黑眸里的询问之色,顾平明柔声开口,手臂拢在他背后,俯身迎上宁净黑眸:“好好休息,不要熬夜,不要过度劳累——白羽,你光说我,自己可一点都不以身作则。”
“我又没有受过伤。”
被他不由分说的逻辑引得无奈失笑,陆白羽抬起头,正要反驳,顾平明却已去替他解扣得规整的白服扣子:“没关系,我受过,我看你不好好休息就胸口疼,疼得气都喘不上来……”
听着他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陆白羽不由哑然,却也当真不再反驳,只是听话地任他把白服从身上剥了下来。
终于看到了对方不穿着白服的样子,那一点被身份带来的严肃清冷也彻底散了。陆白羽困得迷迷糊糊,安静地靠在他臂间,柔软的短发顺着额角稍垂下来,依然柔和的眸光透过纤长浓睫,稍许茫然地落在他身上。
“现在就没那么疼了。”
顾平明满意地点点头,在他发顶揉了揉,替他脱下鞋袜衣物,抱着人平躺下去,把被子也仔细掖好。
小大夫原本就显单薄,蜷在被子里就变成了更小的一团,被沿掩到下颌,短发彻底顺服地贴下来,显得整个人比实际年龄更小了不少。
顾平明忍不住抬手去碰了碰他的脸颊,凉润柔软,熨得眼底光芒也跟着温存下来。
卧底的习惯还都带在他身上,顾平明从来不会睡得过沉,昨晚外面乱起来至少有四次,每一次无疑都是有陆白羽在处理,最长的一次几乎拖延了近一个小时。
回宿舍的路太远,这里的医生宿舍条件也远逊于他住的高级病房,自己的管床医生在自己床上休息,怎么看都是顺理成章的事。
大概是确实累得太过,陆白羽躺下不过一刻就已睡熟,阖了眼呼吸均匀绵长。顾平明蹲在床边,摸了摸他仍有些苍白的脸颊,熟睡着的小医生没有躲开,反而放松地贴着他的掌心蹭了蹭。
顾平明望着他,唇角一点点勾起来。
现在就一点都不疼了。
陆白羽这一觉睡了大半天。
中午顾平明去买了饭,见陆白羽依然睡得正熟,没舍得叫他,只放在阴凉处存着,打算等他醒了热热再吃。
到了下午最热的时候,太阳也变得炽烈耀眼起来。
顾平明替他拉上了隔挡,去完成了今天的复健任务,难得的没有在外面片刻逗留,在楼下买了些牛奶蛋糕,匆匆往病房里赶了回去。
走到病房门口,边上正立着个人影,在不大的阴影里来回踱步。
“顾哥!”
终于见到他的身影出现,梁夏目光一亮,快步迎上去,兴冲冲跟在他身后:“昨天怎么没出来撸串,被医生逮住啦?烟没收没有?”
顾平明没应声,只朝他摆了摆手示意小声些,抬手去开病房门。
“没事儿,熬过去就自由了,出来还是响当当一条好汉。”
顾平明住的是单人间,梁夏不知道屋里还有人,也没注意到顾平明的手势,兴致勃勃地掏出盒烟塞给他:“顾哥,烟我给你带了新的,你可千万藏好……”
叫他意外的,这一次顾平明却不仅没去接,反而抱了双臂摇摇头:“戒了,你留着吧。”
“我留着干什么?这是特意给你买的,可贵了,我都不舍得给我们领导抽!”
梁夏拿他当老师兄长敬佩亲近,说起话来也不多忌讳,不由分说把烟了塞过去:“你拿着,不用客气,别让医生发现就行了。你要是能戒烟,太阳都能打西边出来……”
顾平明挑挑眉接过来,听着里面的动静大概已经差不多,拧门推开,起身换好了白服的陆白羽正站在门口。
睡饱了觉的小大夫气色果然好了不少,顾平明满意地点点头,朝他笑了笑,顺手把那盒烟径直交了出去,心安理得地当面告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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