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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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溪石将信写好,交给了裴寂,“你快马加鞭送到林府里去,不必惊动了林将军和林夫人。”

林叔明日便要只身去镇州,此时定然是和杜姨在叙别。

裴寂领命退下,另一边暗卫过来禀道:“主子,大皇子手下的人出宫打探了顾小娘子的消息。”

“哦?”沈溪石不由眯了眸子,“问到了哪里?”

“蜀地益州顾氏。”

沈溪石了然,只一面,大皇子便对言倾产生了怀疑,想来当年默默惦记阿倾的,非他一人。

沈溪石不由庆幸,自己在阿倾刚入城的时候,便发现了人,不然,以眼下大皇子的心机,未必不会使些什么法子,了了夙愿。

沈溪石从来没有轻看过这个由宫婢生下来的大皇子,虽然大皇子一直以粗莽暴戾的形象示人,但是能在宫里存活至今的人,又怎会真如外界所传的这般没有脑子。

只是沈溪石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大皇子也会将主意打到言倾身上。

起身去看了黄历,一页一页的数去,他和阿倾成婚的日子,还有十日!

***

夜里林府西边的小跨院里头静悄悄的,荔儿提了热水过来,轻声唤道:“小娘子,夜深了,奴婢伺候你梳洗吧!”

顾言倾微微点头,由着荔儿将她的外裳脱去,又卸了头上的钗环耳坠,一头青丝撒在肩上。

荔儿试了试水温,抛了些干花到浴桶里,看着它们一朵朵被水浸染,绽开,温声道:“小娘子,可以了!”说着便从里头出来,守在了门口。

顾言倾绕到琉璃屏风后头,将中衣亵裤脱在了一旁的衣架上。

等整个人泡在热水里,氤氲的热气,将身上的疲乏似乎冲走了好些,白日里的一幕幕又在顾言倾的脑海里回放。

沈溪石的温柔以待,皇后的刁难,太后的指桑骂槐,魏静晏的看破不点破,还有突然出现在白日御街上的袁班,缠缠杂杂地交糅在一起,回汴京的艰难,似乎在这一日才在她的面前摊开来。

也只有进入赵国权利的漩涡中心,觉察到威胁与阻塞,顾家的谜团才有可能解开,想到十日以后与沈溪石的大婚,顾言倾有些不忍心,将他牵扯进来,他从伯府备受欺凌的庶子,一步步爬到如今的地位,内里的血泪,定然是她无法想象到的。

而沈溪石若娶了她,只要她日后行差踏错一步,他多年的努力便付诸东流。

水温渐渐有些冷了,外头候着的荔儿进来问道:“小娘子可要加些热水?”

“不用了。”

从浴桶里出来,拿着先前一旁便备好的极吸水的素细棉布巾,擦拭干净,穿上了素罗中衣,荔儿进来替她擦拭头发,又用小熏炉替她一点点地焙干头发,顾言倾的头发细软又密,握在手里,当真有三千青丝的丰盈触感。

荔儿笑道:“小娘子,奴婢每次握着你的头发,都觉得手心里异常的柔软。”上天在容颜上当真是眷顾自家的小娘子,细长眉眼,眸子里总是含着一汪秋水,潋滟生色。

只是上天给了你一样东西,必然要拿走一样。

顾言倾望着铜镜里的自己,缓缓抬手摸了眉眼,顾家人的眉眼皆细长。

荔儿快快地给她通好了头发,又给她披了一件外裳,道:“主子,夜凉,奴婢伺候你安置吧?”

顾言倾咬了摇了摇头,她在等沈家的消息,沈溪石知道她急迫,一旦那边审出了什么,定然会派人来告诉她。

对荔儿道:“拿一套衣裙过来。”

荔儿点头去壁橱里拿了一套白衣紫裙,服侍着顾言倾穿好,刚刚系好腰带,果听见外头藿儿的声音,“主子,沈枢相送了信过来。”

“快进来!”

顾言倾忙从藿儿手里接过来一封藕色的信封,面上写着“顾絮亲启”,小心地撕开封口,竟有四页纸,顾言倾一行行看过去,越看越皱了眉。

今日那人不是袁班,却是袁班的同胞兄弟,当年袁家生了一对孪生子,因不想儿子都进府伺候,是以,将其中一个小子养在了舅家,此子名为袁安。

沈溪石因见袁安穿着阔绰,与员外郎家的小郎君也并无二样,由着这个牵头,拷问了袁安银钱的来源,袁安才说出,当年哥哥却是在顾家大火之前给了他一笔钱,让他离开汴京城,去别处谋生。

但是顾家大火之后,袁安并未再见到袁班,他想着找找哥哥的下落,才违背了哥哥的嘱咐,再一次来到了京城。

沈溪石在信末尾猜测,袁班显然是提前知道了顾家大火。

顾言倾将信前前后后看了两遍,袁班,哥哥的贴身小厮,哥哥口中的实诚人,真的背叛了哥哥和顾家?

***

第二天一早,顾言倾虽一夜未曾睡好,依旧起了大早,陪着杜氏送将军到了京郊,杜氏和林将军多年不曾分别过,此番分开,两人目里都有些伤感,到底上了年纪,忍着没有落泪。

远远地看着骑马飞驰的林承彦和林甲等人没了人影,杜氏对言倾道:“絮儿,你陪我去一趟广元寺吧!”

顾言倾知道杜氏是要去为林将军祈求平安,自是应好。

两人坐在马车里,杜氏让女使都下去了,想着昨晚夫君和自己说的庆州失守,沈令宽弃军逃遁的事儿,握着言倾的手道:“汴京城近日许是又有一番干戈,等你大婚后,我便也回镇州了,日后,只能你自己万事小心了。”

杜氏说着,望了望车窗外在风中轻扬的杨柳,她原先不过想着这一世和慕俞好好过寻常夫妻的日子,慕俞为了她,也没有留在京城做京官,两人跑到了东北边,守着镇州、定州和高阳关,原以为因着她和丹国的渊源,有生之年,大约便可以安安静静地在边关过闲适的日子了。

不想如今西北边防出了纰漏,慕俞又要下战场。

从历史的长河中望去,这些在战争中耗费生命乃至牺牲生命的人,是多么的可惜,可是眼下具体的实境中,食君之禄分君之忧,她却是不能拦着慕俞。

顾言倾见杜姨神色萎靡,安慰道:“姨姨,还有陈大人在,此次林叔前去,必然凯旋而归的。”

杜氏无力地对着言倾笑了笑,“絮儿,切莫辜负韶光,我快四十了,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就会明白,名利都是虚的,不如亲人一起围着小火炉话家常,来得实在。”

杜氏忽地凑在了言倾耳边,“其实,我们是同乡,你小的时候,我便知道了。”

顾言倾心上一震,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杜姨,“姨姨,你,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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