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1 / 2)
他嫌弃地看了一眼从人递给他的甘蔗,“还请公子命人去取两柄真正的宝剑来比试,拿着两把甘蔗比划,直如顽童戏耍一般,如何能现出剑道的精髓?”
卫恒淡淡道:“善用剑者,手中无剑心中有剑,无论何物,一花一叶皆可为剑,又何况甘蔗乎!”
“再者,”卫恒斜睨他一眼,笑道:“本公子此时酒意上涌,怕拿真刀真剑跟你比试,一时手滑,伤了将军,那便有些不大好看了。”
那邓展不甘示弱,反唇相讥道:“只怕公子是知道邓某这双手臂的厉害,自幼便通晓五兵,最拿手的便是能空手入白刃,公子这是怕真拿了你的含光剑出来,反被邓某夺了你的爱剑吧?”
卫恒懒得同他废话,直接一挥甘蔗,朝他刺了过去。
去势虽急,但真到了邓展面前,却又略缓了下来,给足了邓展拿起甘蔗相抗的时间。
初时金乡郡主还在嘟囔,“两个大男人,手里拿着甘蔗比来比去的,算是哪门子的比剑,早知道就不来凑这个热闹了。”
可是数招过后,她就只顾瞪圆了眼睛,眨也不眨地瞧着下面激烈的战况,再也顾不上多嘴。
如她所言,那明明就是两竿甘蔗,比起青光闪闪的宝剑来,不知输了多少气场。可那竿甘蔗在卫恒手中,却硬是被他舞出了含光剑的气势。
但见他矫若游龙,闪展腾挪间大开大合,将手中甘蔗舞出朵朵剑花,如流星、如闪电,如苍茫白雪,如万里朔风,逼得那邓展只有招架之功,而无还手之力。
就听“啪、啪、啪”三声钝响,卫恒已快如闪电般在邓展的右臂上连击三下,打落了他手中的甘蔗。
原本胜负已分,可那邓展竟不服输,嚷嚷着三局两胜,非要卫恒再和他比试一场。
卫恒便笑道:“那邓将军可要小心了,这回若我再得手,打落可就不是你的甘蔗,而是将军的脸面了。
邓展面皮紫涨,恨恨瞪他一眼,拾起被他击落的甘蔗,重又如猛虎般扑了上来,两人再度战成一团。
我在楼上瞧着,竟一时有些痴了,
卫恒的相貌,虽是剑眉星目、鬓若刀裁,却因五官太过于棱角分明,常年往来于战阵之上肤色微黑,并不合时人的眼光。
时下男子以面如冠玉、唇红齿白、风流病弱为美。是以,纵然在我眼中卫恒的相貌极为英气,可在世人眼中,他却从不曾得到过美男子之名,最多被人赞一句翩翩佳公子。
可是眼下,看着他身手矫健、大袖飘飘,若鹰击长空、若龙翔九天,不同于那些美男子的病弱之美,竟是一种别样的刚健之美。
我平生头一次知道,原来男子的阳刚之美,竟是丝毫不弱于女子的倾国之色,亦能令人看得心醉神迷、面红心跳。
就连卫珠也看出我的异样,“嫂嫂,你的脸怎么红成这样?”
我不由触手一摸,竟如火烧一般,就连心中也有些异样。
见卫珠一脸关切地瞧着我,只得随意扯过一个借口,“想是立在这窗前,吹了些风,有些凉到了。”
“那我陪嫂嫂先回去吧,若是再站在这里吹风,万一害嫂嫂染上风寒,回头三哥又要来骂我。”
我却有些舍不得走,又朝庭中看去,不想此时场中情势竟是突然一变。
想是一时大意,卫恒竟露出好大一个破绽来,被邓展抓住机会,破了他的攻势,连抢数招,反将卫恒逼得后退了一步。
“再稍停片刻吧,不妨事的,等这一局比试结束,咱们再走。”我有些紧张地注视着庭中那个身影,轻声同卫珠说了一句。
不想,我话音未落,变数陡生,卫恒忽然胸门大开,邓展一杖刺去,眼见要正中他胁下,然而电光火石之间,不等我们这些观者瞧得分明,邓展手中的甘蔗已再次落地,而卫恒的甘蔗则不偏不倚,正正戳在他脑门儿上。
果真是说到做到,狠狠地将邓展给打了脸。
偏卫恒还要气死人不偿命地来一句,“昔阳庆使淳于意去其故方,更授以秘术,今余亦愿邓将军捐弃故伎,更受要道也。”
庭中卫恒的友人便齐声欢笑起来。
就在这一片欢笑声里,卫恒忽然毫无预兆地转头朝楼上这个方向看过来,促不及防地同我正看向他的目光撞在一起。
刹那间,我觉得心口处有一根弦就这样断掉了,先前那隐隐的异样突然如野火燎原,一下子燃遍了全身。
我只觉浑身燥热,再难将息。再不敢同他对视,匆匆对卫珠说了一句,“我先去更衣。”便落慌而逃。
奔出数步,我已然察觉不对,忙对采蓝、采绿二人道:“快扶我回寝居。”
可那药力竟甚是厉害,我强撑着刚走入内院,便已全身发软,身上再也使不出丁点力气,只得让采蓝她们扶着我坐在一旁的石凳上。
这几日天气极冷,那石凳更是寒冷如冰,我却不觉得冷,反觉得被那寒气一冰,体内莫名的燥热倒略缓了缓。
“夫人,您这是怎么了?还是让婢子去请中郎将过来吧?”见我这副模样,采蓝焦急地道。
原本,我是不愿让她们去找卫恒来的,因为我已经知道我这是中了什么毒。
我竟会在自己的府上,不知不觉间被人下了媚、毒?
若是这个时候找了卫恒过来,那岂不……岂不是便宜了他?
我原是想,只要我能硬撑着回到寝居里,那我便有办法自行解去这媚、毒。先前我誊抄仓公那本《苇叶集》时,曾看到过对这媚毒的治法。
可谁想这药力发作竟如此之快,我此时只觉四肢软绵绵的,提不起一点劲儿,体内却燥热的厉害,尤其是小腹处,只盼着能快些得到纾解。
不能再拖下去了,我在这里停留的时间越长,便越是危险。那害我之人既给我下了这媚、毒,定然还有后招,多半是想……想要用此阴毒的招数毁了我,甚至是一石二鸟,顺便再多毁上一个人。
若是真让那人的毒计得逞,我只怕再难活在这个世上。
“采绿……”我有些艰难地道:“你快去请中郎将过来,快去……”
两害相权取其轻,卫恒好歹是我名义上夫君。我这副模样被他所见,总好过落入旁人眼中。
可惜,越是怕什么,便越是来什么,采绿刚走不久,一个声音忽然在我耳边响起。
“嫂夫人怎么在这风口上坐着?当心着凉了,回头子恒又得心疼。”
我看向来人,微微一怔,怎么来的人竟会是那吴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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