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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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画问:“白恩怎么死的?”

唐缈说:“你把小手拉破了,改天自己去问他:白爷爷,请问破伤风好治吗?”

淳于扬终于把手电弄亮了,仍旧是微弱的一点光,叫人心生绝望。

“如果再灭,我们就只能摩擦生火了。”他的话更叫人绝望。

借着光,唐缈基本看清了铸铁柱子的形状,原来它们有许多根,被焊接成一个坚固的长方体,立柱长些,大约两米高,横柱短些,一米五左右。在这个镂空长方体中间,固定着一台大型机器,它基本呈圆筒状,有四只粗壮的铸铁脚,侧边装着一只醒目的手摇柄。

淳于扬没见过这东西,唐缈倒是发挥了工人阶级特长,左右看了看说:“咦,这好像是一台手摇式发电机啊!”

发电机?淳于扬眼前一亮:既然有发电机,就说明这里布着线路,有线路就必定有照明,如果能不用依赖这支即将寿终正寝的破手电就太好了!

唐缈试着去摇那手柄,挣得满脸通红,还是丝毫摇不动,大约是年深日久,手柄附近都锈死了。

他绕着机器转了一圈,说:“说实话,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体积这么大的手摇式发电机,因为这种机器的摇把特别沉,普通人摇不动。我们车间老师傅家里有一台军用手摇发电机,至多只有这个的一半大,已经需要军人体魄才能摇了。”

淳于扬把手电递给他说:“你照明,我来摇这个试试。”

趁着淳于扬摸机器,唐缈拉着唐画继续往前边找,发现同样的发电机还有一台,也是焊接在铸铁直角柱组成的固定立方体里,难怪此处叫做“控制室”,看起来还很像是个车间啊!

他在另一台发电机的手柄上都试了试,可惜依旧没能撼动,耳听得淳于扬也毫无建树,便再往洞穴深处走。

由于手电光太暗,他们差点儿一头撞到另一个装置上。唐缈初开始看到皮带转轮时还以为是车床,细看之下才高声叫起来:“淳于扬,快别摇了!这里有个烧柴油的!”

他话音未落,就听到那边“咔”地一声,淳于扬居然把那玩意儿摇动起来了,这人看上去斯文,但是好一把子蛮力!

唐缈吐了吐舌头,对唐画说:“妹妹,千万记住以后不能和淳于扬硬碰硬!”

唐画问:“我不跟淳碰,你跟他碰。”

手摇发动机的转子开始运动,初开始很生涩,后来渐渐顺滑,慢慢转快,随着内置线圈在磁场中旋转,直流电力产生,发电机顶上有一只旧灯泡便忽明忽暗地亮起来。

在唐家这么久了,还是第一次看见电灯。

这个把钨丝加热到白炽后发光的技术已经被发明出来一个世纪,不管它是否真由爱迪生发明,或者其人只是从发明者贫困的遗孀手中购买了专利,总之电灯的诞生大大推动了人类社会的进步,也大大安抚了此刻淳于扬和唐缈的心。

“淳于扬,别停!”唐缈兴奋地叫道,“停了就没有电了!”

淳于扬当然知道不能停,可人力毕竟有限啊。他努力地摇着,让无形的电力随着有形的电线传播,直到洞顶上的灯一盏一盏次第亮起。

“好多灯!”唐缈笑道,“画儿你看见了吗?天上好多灯啊!”

唐画看不见,只能感觉光,并且灯光和那些虫的光点还重合,但唐缈高兴了她就高兴。

唐家的地上宅院和地下洞穴仿佛是一个世纪前世界历史的写照,地上是大清帝国,咸丰年间,地下却已经是第二次工业革命时期的欧洲。

照明灯大约有十一二盏,均灯光昏黄,亮度有限,这和手摇发电机输出功率低有关系,但对于他们来说已经足够。

唐缈快步往洞内走去,想赶紧察看一遍这个“控制室”。

他看到这个洞上洞其实空间不大,横着窄,纵着深,约莫是厂里大会堂的三分之一。大会堂面积是一千平方米左右,所以这里大约三百平,高度也仅两米多一点。

这个洞相对于下边的大型防空洞来说严整许多,洞壁被人工修过,除了洞顶偶尔突出一两根不再生长的钟乳石,已经没有了喀斯特洞穴的特殊风貌。

洞壁四周布有许多电路,还有各色粗缆绳和铁链,好像轮船上栓锚的那种,纵横交错不知连接着哪里。

洞里摆放着大大小小的十多台布满锈色的机器,除了几台发电机,其余也不知作何用途。

唐缈没有看到控制室里常见的大桌子和装着许多颜色按钮的面板,倒是看见远处墙边仿佛靠着一排长枪,刚想走过去看个清楚,所有的灯便一齐灭了。

原来是淳于扬停止摇动手柄,发电机也随之停止。

淳于扬累得够呛,靠在机器上休息,心里感慨人力真是最不能持久的东西之一。

唐缈问:“要不换我吧?”

淳于扬喘息着低声说:“这东西太重,你肯定不行……别急……让我歇会儿……”

他昨天整晚未睡,到现在水米未进,身体本来就疲乏,先前走路爬梯还能支撑,一旦干上体力活便感到力不从心。他休息了大约三五分钟,又接着摇上,手摇式发电机发出嗡嗡的响声,就好像有人在耳边抽动陀螺,遗憾的是雷声大,雨点小,后继乏力。

电灯亮起,唐妙不敢再浪费时间四处乱瞧,他想手摇发电机只能应急,如果想长时间提供电力,一定需要燃油发电。

他冲到那台老式柴油发电机前观察,那真是一台古董,因此带着古董的笨拙和美感——德国制造,通体黑色,转轮上的耷拉着一条橡胶皮带,看上去品相完好。

橡胶制品耐腐蚀、耐恶劣环境,却容易老化,这台机器存放此地几十年却不显得很旧,应该得益于洞穴中环境稳定,温度湿度没有大起大落。

“淳于扬,你再坚持一会儿啊!”唐缈说着就把皮带往滚轮上装。

没有工具,他的手指很快就被割破,鲜血被随意抹在皮带上,他一边疼得啧啧倒抽凉气,一边说自己即将步上白求恩同志的后尘。

唐画害怕了,说:“不要,缈不要破风死!”

唐缈便说我不死,我往后还要继续投身火红的事业呢,画儿你让开些,别挡着我的光。

他装好了皮带,沿着机器迅速扫视,发现油箱盖子后赶紧撬开。但由于光线不足,他看不清里边的情况,于是抱起唐画,把她的衣服袖子撸高,将她的小胳膊伸了进去。

片刻后拔出,见她的胳膊上沾了一大截油,顿时高兴坏了!只要有燃料,这台机器就有开启的希望!

唐画举着胳膊问:“缈,这啥子?”

“你可千万别舔,”唐缈说,“这东西现在比黄金重要!”

他又了花了一阵子摸索。多亏他在工厂那短短一个月的锻炼,虽说谈不上钳、铣、镗、车、铆全能,好歹看得懂机器,尤其是这种结构相对简单的老物件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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