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2 / 2)
闻言谢安愕然,摸摸他脸问:“阿宝怎会如此想?不起复只因时机未到,朝局情势未明,冒然进驻只会得不偿失,这是我深思熟虑之后决定的结果。与阿宝并无关连。”
“真的?”林阿宝半信半疑。
谢安伸出两指:“不敢有半句虚言。”
这将近一年来谢安虽不在朝堂,却自始自终没有放松对朝堂的关注,‘时机未到’这句话半不是妄言,之前的龙亢桓氏实力还不到火候,不足以让众世家迸弃前嫌,宗氏势微,诸太后势大,龙亢桓氏不甘心居于人下,势必会在几方势力中找个盟友,就诸多事情表明,龙亢桓氏找的盟友便是诸太后。
事关自身利益历来是弯弯绕绕隐晦不明的,要掰扯清楚没点智商真心弄不明白,而对自己很有自知之明的林阿宝干脆眼不见为净,专心整理起藏来。
这一整理便进入初秋。此时凉茶摊子已经陆续退出建康城,百姓们津津乐道的余温还没退去,林阿宝要盖‘慈善堂’一事又不径而走,三个巴掌大的纸折了三折,一夜传遍建康,上书‘慈善堂’接收老人跟幼儿的各项条件,由朝延牵头谢氏君郎林阿宝捐钱,就选在城南荒地开建!
一时百姓奔走相告,拍着巴掌热议这谢氏君郎真乃大善人!先是有凉茶,再有这慈善堂,莫不是菩萨转世不成?再加上林阿宝以往惊才绝艳、钟灵毓秀的传言,一时建康城内传什么的都有!
可惜的是林阿宝一直深居谢府鲜少露面,只到‘慈善堂’落成这日,林阿宝才在谢安陪同下来到新落成的宅子前。
中书令林遵文必是要到的,为免出现踩踏事故还派了大量的官差小吏维持秩序。
“阿爹!”
林遵文看着林阿宝是又复杂又心塞,复杂的是父子俩见个面都比之前麻烦了,心塞的是,谢氏的藏你花时间又费心的整理一个半月,以前爹的藏怎么没见你踏过脚?!想到这里,林遵文没好气道:“喊什么喊,你爹还没老到听不清呢!”
林阿宝眨下眼:“阿爹,你跟阿娘吵架啦?”
闻言,林遵文越发心塞了,无语道:“我跟你娘好着呢,就不能盼着点好么?”出了门的儿子泼出去的水,之前说好结契还跟以前一样,结果呢?跟出嫁的女儿都还不如,出嫁的女儿好歹还三五六天回趟娘家呢,他到好,三个月都不带进门的!好吧,也不带出门的。
“林叔。”谢安揖礼。
林遵文敷衍的揖了揖手,颇有点越瞧越不顺眼的意思,想了想对林阿宝态度还是拐了个弯。“说两句话就回去,这阵子别乱跑,有什么事差人来说一声,我过去。”见林阿宝一脸不解,凛然道:“阿宝听话。”
林阿宝下意识点头,谢安再次揖礼,林遵文回礼,两人打哑迷的举动看的人一头雾水。,此行顺利,回到谢府不用林阿宝问,谢安解释道。
“太后要对药方动手了。”是‘要’而非‘打算’‘预谋’等词,也就是说,谋划是从很久前就开始的,现在只是要实施了而已。
“那怎么办?!”林阿宝一时又惊又惧,谢安在药方上面的打算他是知道的,如果被旁人插手,难免药方会被泄露出去,在大晋流传到还罢,怕的是泄露到胡人那边!
“无妨。将计就计罢了。”
诸太后以皇帝重病为由,发下旨意要求谢氏交出药方以供太医院研究以治皇帝重病,谢氏摆足了姿态,起先只以成药奉进宫中,后来两方拉据见宫中态度强硬,便以药方为交换条件趁机要了不少好处。其中一条便是谢安起复,任职中侍郎,此时谢据早已回建康在朝中担任要职,短短半年之内,早先只谢奕担任要职有独木难支的谢氏,眨眼便有三位占百官之列。
谢氏的崛起是必然的,手握众多技艺只要运用得当不难拉到盟友,而诸太后原本以为拿到药方便能制衡谢氏的崛起,却不想,随着谢据的回朝谢安的起复,手握煤矿炼制、改善炼铁等众多技艺的谢氏根本无法抑制其崛起势头,并且随‘慈善堂’的成功,让谢氏在百姓间的声势达到最高!像是验证了那句话,‘谢安石不出,将出苍生如何’,而今谢安高居朝堂百官之例,有一言之权,原本扬扬得意的诸太后反到成了那个引狼入室的愚妇!
也是在此时边境胡人压境,挥军十万点燃边城战火,龙亢桓氏为主的大军力扛胡人大军,一时间边境刀光剑影,血流成河,而国内谢安用之前传遍建康的三个巴掌大的折纸,缓缓掀开了司马氏粉饰的那个虚浮的太平。
胡人的残暴以及残忍,肆虐同胞,数十年侵边境杀人放火无恶不作,以及把汉人充作‘羊奴’,杀汉人以取乐,汉人性命还不如一头羔羊等等毫无人性的事例在大晋百姓中揭了开来。这一朝釜底抽薪打的司马氏措手不及,但被人骂的更狠的是垂帘听政的诸太后,向来信奉奢侈铺张的某些世家也被拍拍打懵,谢安此举纵然是狠,但既然是病入膏肓,就得下虎狼药!
托虎狼药之福,大晋奢侈风气顿时一清,而朝堂百姓间对太后垂帘听政一事前所未有的开始持反对意见。而此举无疑刺激到了把撑朝局十数载的诸蒜子!所谓最毒妇人心,这个从后宫中杀出一条血路的女人,从不轻视内宅对大局的影响力,第一时间便瞄准了谢安宅内。
林阿宝。这个惊才绝艳,钟灵毓秀,初到建康便盛名传遍的林府小郎君,为了他,谢安断子嗣,许下一生一世一双人,延阶而上几乎废了双腿!想要掀翻谢氏,先翻掀盛名天下的谢安石,而谢安石唯一的软肋就是林氏小郎君!
第77章 谢君郎
秋高气爽, 温度宜人,林阿宝抱着新得的画乐颠颠去找人分享, 可不想才踏入院子顿时脚步一错,整个院内气息如同崩紧的弦, 所有奴仆低着头噤若寒蝉一动一敢, 林阿宝抱着画小心翼翼的探头探脑。
书房内堂下躺着破碎的茶盏,那是谢安盛怒之下砸的,谢奕跟谢据头皮发炸亦是不敢冒然出场,对视眼纷纷莫名惊惧,自家三弟打懂事就沉稳老重, 何曾如此失态,怒到极致?
君子谢安历来是清雅的,是温情的, 是云淡风清的,但现在的谢安却是压抑的, 压抑之下如寒冰的杀心让人无不触之心惊, 谢奕敢肯定, 如果这时候诸太后在面前,他历来重大局的三弟怕不是当即让其血溅当场!
谢奕被谢据推出来, 颇为小心劝道:“三弟此时也无需过于担忧, 此计虽毒但好在我们已知动象, 即如此,不如将计就计引诸太后动手,主动权在我们, 后续便不是她一个后宫妇人能左右的了。”
谢据点头:“大兄所言在理,安石,”
谢安抬手载断其话,眉眼中是不容置疑的坚定。“我不会让阿宝处于险境。”
“三弟你没明白我的意思,我的意思是用假消息蒙混过去,故意露出破绽让诸氏以为有机有趁,实际却是暗渡陈仓,只要诸氏敢动手,我们不即能把他们暗地里的毒手全数拨除干净,且能以次为由拉诸氏下台。就算她贵为太后,谋杀朝中重臣家眷,此计不仅伤了天和更伤了历代君臣人伦,将心对此,宗氏司马便第一个不能与之甘休!”
谢奕的考量自有他的道理,谢据也是赞同的,道:“我赞同大兄说的。诸氏把持朝政十数载,暗地爪牙无数,就算我们一时夺了她垂帘听政之权,其爪牙不除总有死灰复燃之患。反之,我们将计就计一时处于势微,诸氏必定趁胜追击,到时候其暗地爪牙必定露出破绽,才好连根拨起、斩草除根!”
“两位兄长的意思安石明白。”谢安抿唇摇头:“但诸氏非草包之类,不动手则已但凡动手必定有切实消息,如此还如何蒙混过去?不管诸氏如何难以对付,我绝计不会让阿宝处于险境,所以此事不用再说了,我意已决。”
“可,”谢奕还要劝,谢据却是打断他,点点下颚示意窗外。
“阿宝过来了。”
谢奕谢据把脸上凛冽神情敛下去,谢安垂目掩去眼内余怒,兄弟三人相互揖礼算是把今天的谈话画上句号。谢奕走去开门,谢据弯腰在林阿宝进来之前把砸碎的茶盏若收了收。
林阿宝抱着画颇为不好意思:“我是不是打扰你们谈正事了?”
谢安走来,又是那个谦谦君子,眉目温情道:“并无什么正事。”
可惜今天的林阿宝并不是那么好忽略了,待送走谢奕一等,回屋放下画小声问:“你们是不是吵架了?”
“阿宝为什么这么问?”谢安愕然。
林阿宝依到旁边:“我刚才发现了,守在门外的人神情都不对,不是你们吵架是什么?”
谢安失笑:“我与两位兄长并未争吵。”
“那是什么?”
今天的林阿宝颇有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模样,若是往常,不管何事只要林阿宝感兴趣,谢安都会掰开了揉碎了详详细细说于他听,但今天这事谢安不想说。“阿宝,信我么?”
“我自是信三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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