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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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鸣砚喉结滚动,他一时间竟说不出话。

猎人们卖的妖狐像是最后的猎物了,在秦湛移开手指后,越鸣砚重新打量起东境,街边小贩卖着的,有不知真假的妖骨妖丹,临街的商铺上,竟还有直接拿妖怪来卖的。

越鸣砚看了一会儿,问秦湛:“东境如此……是因为妖主的缘故吗?”

秦湛道:“和朱韶没什么关系,我少时来东境,东境就是这副模样了。他们亲魔道,贬妖道。因为是枯叶宫护着的地方,玉凰山也拿东境一时毫无办法,只得不允妖族往东境罢了。”

越鸣砚:“那东境的这些妖怪——”

秦湛:“都是小妖,怕是人形都还未学会。东境有东海,东海灵气充裕为四境之最,你也见到蜃楼上那许多小妖了,这里原本是最适合精怪的地方。据说在某一任东境国主杀去东海妖王前,东海和玉凰山都是妖类最为尊崇的地方。”

东境自某一位国主杀妖王,将东境国土从方寸之地推向东海,使得东境的子民摆脱了妖族利爪阴影,从朝不保夕活成了东境真正的主人后,东境就有了屠杀妖类而证勇猛的传统。据说现任的东境王就是曾在十七那年独自一人杀去了一头熊妖,方从众皇子中脱颖而出,被前任东境王看中,委予了王位。

越鸣砚显然没有听过东境的故事。

秦湛将自己知道的都给他讲了,越鸣砚一时间竟不知道这段历史中是谁对谁错。东境人类弱小的时候,沦为妖族食粮。东境人类强大后,为了更多的生存空间,自然也要将妖族驱离。

两者之间本就有深仇大恨,若是妖族尽数撤离也便罢了,东境偏偏和玉凰山一般,极易生出精怪——

秦湛问:“你在想什么?”

越鸣砚下意识回答:“我在想妖主。”他话一出口,才自觉失言,抬头看向秦湛。

好在秦湛没有生气,她淡声道:“朱韶当年想要逃离东境,确实没有错,他不过是自救。”

燕白最见不得秦湛提起朱韶不骂,当下就道:“可他也不该用背叛这个法子做投名状!他若是告诉你,你难道不会护他吗!”

秦湛并未回答。

燕白哼了一声。

越鸣砚不知为何反倒是想起了阆风山脚下,朱韶那句无头无尾的话。

他低声问:“若是有朝一日,我遇见了难事——”

秦湛答:“那就来找我,我解决不了,你还能寻你一剑师叔。若是我们都解决不了。”秦湛顿了一瞬,甚至有心玩笑:“恐怕就得是末日要来了吧。”

第30章 朱羽03

寻到了鲛人记,替燕白买了颗他满意的东珠和鲛绡后,秦湛一行人并未急着回去,而是先去了间茶楼喝茶。

秦湛瞧得出越鸣砚对东境很好奇,按照他的说法,他的舅舅该是个游历四方为生之人,没有带上他的原因,应该是考虑到了他眼睛的缺陷。越鸣砚自幼从他的舅舅处听过许多四境趣事,如今终于有机会自己来亲眼见一见,秦湛并不想扰了他的兴趣。

东境与南境不同的地方太多了,先前他们一心寻着海岛,未曾真正在东境停留过脚步。越鸣砚在茶楼里点了东境最普通的茶,尝了一口才发现这茶叶与南境泛着清香苦味的茶不同,东境的茶水是红色的,竟透着甜味。

秦湛年少时游历四方,虽找错了店铺,好歹不是所有的经验都过了时。她点了特色的点心,在等着小二端上来的时候,听了两耳茶楼里的茶博士讲着枯叶宫的传奇。

这也是与南境不同的地方了,南境若是要谈枯叶宫,必然是要将它往坏里去讲,哪里会像东境一样,只当枯叶宫是家里的邻居,甚至有兴趣说他们的趣闻呢?

秦湛听了两耳,正觉无趣,不想这茶楼里也有别的客人觉得没意思。

有客人丢了银子,对茶博士道:“这些故事大家都听过了,不如说些新鲜的。前些日子不是说昆仑的一剑江寒杀去了枯叶宫里吗?茶博士可知道这件事?”

茶博士闻言,面色微微僵了一瞬。

那客人哈哈笑着,看热闹不嫌事大,又付了钱道:“看来是知道的,茶博士不如说说,我付的起价!”

东境富商众多,这些商人行走在外,也乐听个新鲜。东境说到底除了“妖族”外,是个没有太大忌讳的地方,茶博士收了钱,略思忖了一瞬,也就重新开说了。秦湛听见了一剑江寒的名字,侧耳静听了一会儿,越鸣砚见了,也不打扰她,只是将小二送来的点心往她面前推了推。

茶博士道:“且说这一剑江寒,乃是正道与燕白剑主齐名的剑修,实力之强自然不用赘述。这次他来我东境,去枯叶宫大闹了一场反倒算不上是最厉害的事。他做下最厉害的事情,还在东海。”

底下客人起哄,茶博士哂然一笑,接着道:“大家难道就没发觉,在前一月的暴雨过后,这几日的东海尤为的宁静吗?”

他这么一问,客人们倒是窃窃私语了起来,茶博士悠然道:“东海的那位龙神老爷,死啦!”

“一剑江寒约了燕白剑主,就在一月前,将盘踞了东海数千年的应龙给斩杀了!”他说着,手中折扇一敲,“大家说说,这事情是不是才是最厉害的?一剑江寒连东海的龙神都能杀,何况来回一个主人不在的枯叶宫呢?”

茶博士这么一说,立刻将众人的注意引去了“一剑江寒杀应龙”上,茶博士也极为懂得如何顺应茶客们的情绪,当下便绘声绘色地讲起了“剑仙斩龙”。

秦湛收回了视线,说道:“看来一剑江寒在枯叶宫扑空了,哪怕闹了一场,也没引出不哭阎王。”

茶楼的茶博士不愿提一剑江寒对付枯叶宫,显然便是枯叶宫在他的剑下过于惨了些,不适合在东境这样的地方当故事说。你总不能拿你邻居被寻仇的事来当下酒菜吧?

越鸣砚也明白了这一点,他问:“一剑江寒前辈会守在枯叶宫吗?”

秦湛道:“应该不会,不哭阎王既然没有出现,也就意味着他本人并不在乎枯叶宫。不过蜃楼跟着一剑,有阿晚在,他要找到不哭阎王也只是早晚的问题。”

越鸣砚应了,两人又说了几句话,秦湛忽觉得东境里有什么声音。

她先是有些不确定,问越鸣砚道:“小越,你可有听见什么奇怪的声音?”

越鸣砚闻言,屏息认真听了片刻,茶楼嘈杂,也亏得他能将诸多声音分开,在店小二的吆喝声、评书声、客人叫好声、咀嚼吞咽声、乃至茶水煮沸声中,竟真的让他寻出了那一点不对。

他对秦湛道:“好像……是钟声?”

越鸣砚的话音刚落,钟声便清晰了起来。这钟声是交替响起的,一盏敲响,与之联动的另一盏随之振动,先是极轻的声音,而后加重,最后如天地悲戚之鸣!

秦湛面色一变,她站了起来。

茶楼里的客人显然也注意到了,众人皆面面相觑,都朝着城内摆放着古钟的祠堂瞧去。

有一人道:“……这是丧钟吧?四境里的国主,谁崩逝了?”

秦湛听过一次这丧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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