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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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看周天禄一眼。

周天禄愣了一下,明白过来,如果不让傅云章一起去祖父的院子,那傅云也绝不会过去,立刻点头如捣蒜,“您请您请。”

周家的园子很大,长廊曲曲折折,一路见到的仆人都行色匆匆,手里端着大托盘,往水榭那边走。

半盏茶的工夫后,他们走到一座三进院子前,周天禄在前面领路,进了最里面一进,护卫进去通报。

不一会儿,在家休沐的周尚书走了出来,竟然亲自出来迎接傅云章和傅云英。

两人倒也不怯,上前和周尚书见礼。

周尚书祖籍是南方人,小个子,细眉眼,蓄了短须,唔了一声,让下人奉茶。

周天禄退出去了。

“今天请你来,实是有事央求。”周尚书开门见山,刚吃了一口茶,便直接道出自己的目的。

傅云章眼神示意傅云英不要开口,含笑道:“舍弟年幼,才疏学浅,不知有哪里能帮得上周大人?”

周尚书听出他的弦外之音,苦笑道:“你们用不着这么防备……只为家事而已。”

他简略说了霍明锦和小儿子之间的事,基本和周天禄刚刚跟傅云英说的话差不多,最后道:“实不相瞒,犬子确实合该让人教训一顿!只老夫向来不管内院琐碎事情,犬子让拙荆给惯坏了,等老夫想管他的时候,已经管不住。霍指挥使当年手下留情,留了他一条性命,我们周家感激不尽。如今时过境迁,还望霍指挥使看在两家素日交情的份上,给他一个改过的机会。他母亲如今患病,整日盼着见小儿子一面……”

说到最后,周尚书连连叹息,“周家的人几次求上门,霍指挥使不予理会。老夫无可奈何,只能厚着脸皮来求傅司直,说起来,天禄也是你救下的。”

傅云英不得不佩服周尚书,他知道以势压人不仅没有效果,还可能让她反感,竟然舍得放下身段苦苦哀求,以情动人,她再不答应的话,实在有点说不过去。

周尚书可是堂堂兵部尚书。

她心念电转,傅云章却很镇定,淡淡一笑,道:“原来如此……只舍弟和霍指挥使虽有往来,也不过是霍指挥使看他年纪小,偶尔照拂一下罢了。也不知能不能说动霍指挥使。”

周尚书有些失望,脸色微沉。

傅云英听懂傅云章的暗示,这时便起身朝周尚书作揖,含愧道:“小子尽力而为,只是人微言轻,未必能成。”

原以为他们一口拒绝了,没想到还有转圜,周尚书喜出望外,一叠声道:“不管怎么样,周家记得你的恩情。”

从周家出来,坐进等候在巷子里的马车,傅云章对傅云英说:“敷衍过去就罢了。我看周尚书请了不少人说和,都没什么用。这是别人的家事,贸然掺和进去,不妥当。”

霍明锦性情有些偏执,能和亲生母亲、同胞兄弟决裂的人,不是谁都能说得动的。

傅云英点点头,“周天禄会帮我把这事圆过去的。”

周天禄知道她不想答应这事,刚才在池边已经和她说好,会帮她应付周尚书,她只要假装答应下来就行,他那人哪儿哪儿都不好,就是重义气,所以虽然整天游手好闲,还是结交了不少真朋友。

翌日,傅云英到了大理寺。

刑部把覆审卷宗送了过来,她先看过一遍,找出有疑问的,放在一边,这是第一道初审。接下来还要由评事、大理正决断,最后由大理寺少卿拿主意。

她看得很仔细,将供词前后仔细推敲,发觉其中一桩案子有些不对劲。

告状的是顺天府一位妇人张氏,告发族人欺压她,毒、害她的丈夫,抢夺她丈夫的家产。可最后这告状的竟然成了被告,还承认了自己的罪行,说她丈夫是被她亲手毒、死的。

又是一桩杀夫案。

按律法,张氏当判斩立决。

但傅云英把所有人的供词比对之后,发现其中有很多自相矛盾的地方。

如果张氏的丈夫真是她杀的,她应该在第一时间掩藏罪行,可她没有,反而把丈夫族人告上公堂,领着衙门的人把已经下葬的尸体挖出来验尸,这不是自投罗网吗?

这么明显的漏洞,刑部、都察院竟然都通过了原审。

傅云英皱眉,把这一份卷宗单独放在一边。

中午吃过饭,下午她接着整理卷宗。期间大理寺评事和大理正过来找她,几人一起参详刑部移交过来的案子,签字,盖印,留下日期,交到大理寺少卿那里,等候覆议。

赵弼刚从刑部回来,打发走其他人,单独留下她说话。

说完公事,他问:“你昨天去周家赴宴,周家人是不是求到你跟前了?”

周家到处找人帮忙说情,这事京里的人都听到一点风声。

傅云英点了点头。

赵弼冷笑一声,手里龙飞凤舞写着批语,漫不经心对她说:“二爷向来不待见周家人,你别拿这事烦二爷。”

说完,觉得语气好像太强硬了,不知怎么的突然觉得心里一阵阵恐慌,忙放柔语气,加了一句,“二爷最近很忙。”

傅云英不语,她也没打算求霍明锦原谅周公子,只想着哪天和他提一句,免得在周尚书跟前穿帮了。

见赵弼没有其他事情吩咐,她转身出去,走到门口时,又退了回来,“赵大人……不知当年周公子是怎么得罪二爷的?”

“嗯?”赵弼头也不抬,道:“二爷的事,我们底下人哪敢过问。”

傅云英想了想,又问:“那……您知不知道大概是哪年的事?”

赵弼有点不耐烦,回想了一下,说:“得有十好几年了吧,好像是同安十八年的事……记不大清了,也可能是十九年……”

傅云英不动声色,告退出来。

午后阳光依然炽热,廊前一缸缸莲花迎风绽放,花瓣染了一层淡淡的金色,摇曳多姿,婀娜动人。

同安十八年,或者说同安十九年前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是她刚嫁给崔南轩的头两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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