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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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管家一看是那两位贵客,忙不迭上前迎道:“王大人正在后花园里垂钓——”

“不用过去再讲一声,”虞璁挥袖道:“带朕——咱们过去就成。”

“好嘞。”孙管家那头早就被叮嘱过,这时也毫无顾虑,直接领了他们过去。

终于到了二月,池塘边还有一株早开的桃花。

王大人穿着依旧朴素的长袍坐在乱石旁,正一边打盹一边钓着鱼。

初春的阳光暖烘烘的,让人心情都好了许多。

虞璁示意孙管家找两把椅子来,一左一右的坐了下来。

世人敬他为圣人,可等自己贴近了,才发现并非如此。

大概是因为活的比谁都通透,王守仁平日里才更像个无拘无束,又普普通通的老头子。

“哟?”王老头儿微睁开眼,见着皇上时笑了起来:“你也钓鱼试试?”

白雪却嫌春色晚,故穿庭树作飞花。

前些日子下了场小雪,虽然如今都消融干净,倒是让桃花儿的香味都流溢开来。

不远处的柳枝开始抽条冒绿芽,四处都透着春意浅浅的味道。

黄管家瞥见虞璁跃跃欲试的样子,忙不迭捧了渔具过来,还把鱼篓都在水边弄好。

婢女们端来茶点放在一旁的小几上,一众人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虞璁拿起串好鱼饵的鱼钩,在他的指点下甩杆又坐下,神情略有些忐忑。

“皇上在想什么?”

“怕它上钩,又怕它不上钩。”虞璁坐在王阳明身边的时候,总是忍不住说心里话:“我从前没钓过鱼,这要真是蹦上来了,还怕它甩我一脸的水。”

其实改革许多,也是这样的念头。

他想出种种举措,就如同往这鱼钩子上串饵似的,可并不知道会钓上来什么。

也正因如此,内心才会总是忐忑。

王守仁微笑着看了眼这个年轻人,又望向远处静止的浮标,慢慢道:“《圆觉经》中,曾有这样的一句话,是普贤菩萨教与文殊菩萨的。”

“知幻即离,不假方便。”

“离幻即觉,亦无渐次。 ”

鹤奴在旁边拿起那小桌下藏的一小碟炸河虾,悄咪咪的又开始吃东西。

虞璁注意力都在那微微摇晃的鱼竿上,只好奇道:“这是什么意思?”

“倘若知道一切生灭妄想都是幻境,那便马上觉知,不要再靠念经咒来妄想烦恼。”王阳明的声音不轻不重,每个字都仿佛放进了他的心里:“离开幻影便顿悟清醒,也不用再徒劳弥补。”

什么是幻影,什么又是妄念?

虞璁怔了下,陷入漫无目的的思索之中。

“天高地迥,觉宇宙之无穷;兴尽悲来,识盈虚之有数。”王阳明望着涟漪迭起的池塘,温和道:“陛下迟早会顿悟的。”

正在思索之际,鱼竿忽然剧烈的摇晃起来,虞璁惊呼了一声,忙站起来拽竿。

“上钩了王大人!”

王老头也慌慌张张的站了起来,帮他稳住杆子。

“现在——现在该怎么办?”虞璁又怕鱼儿跑又怕杆子被拽断,束手束脚的往上提:“怎么收线?我不会啊!”

“我也不会啊,我从来没钓起来鱼过——”王守仁边帮忙拽线边哭笑不得道:“你慢点!鱼要脱钩了!”

随着他一个用力,一道水花滑了老长的弧线,一只肥硕的鲫鱼在空中拼命打着摆子,还在努力挣脱长钩。

“鱼鱼鱼鱼!”虞璁高呼:“鹤奴!鹤奴你赶紧拿篓子接着啊!”

沉迷吃虾的鹤奴终于反应了过来,忙不迭擦了下一手的油,慌慌张张把鱼篓从水边拿起来,小心翼翼的把鱼装了进去。

三个人慌乱之间,全都被甩了一脸的水,身上都溅了一股子鱼腥味。

“你看,”王守仁抹着脸上的水,给自己找着台阶讪笑道:“这不就成了嘛。”

“所以,你带着皇上,钓鱼直到天黑了才回宫?”

陆大人看着乾清宫御案旁边满满当当的鱼篓,沉声道:“越发没规矩了。”

鹤奴直接躲到虞璁身后,辩解道:“王大人说皇上一来鱼就全蹦出来了,死活要继续钓,不关我的事!”

“咱们炖鱼汤吧,奶白奶白的鲜鱼汤!”虞璁一脸的骄傲:“我是不是特别棒!钓起来这么多!还分了一大半给王大人呢!”

“你先去洗洗吧……”陆炳心里叹了口气,拿过帕子帮他擦干净脸侧的水渍,又低头嗅了嗅他身上泥土和鱼腥的味道,无奈笑道:“等你洗完了,就有鱼汤喝了。”

“鹤奴你记得把多的鱼分给六部的尚书,就说是皇上亲手钓的御鱼!”虞璁临走之前还在嘚瑟着,又补了一句道:“还有剩的就给后宫送过去!”

鹤奴应了一声,颇为嫌弃的闻了闻自己爪子上可疑的味道:“啧啧啧。”

皇上连玩带吃,折腾到天黑了才开始看折子。

这看古代的文章,就需要拿根炭笔划重点,一目十行的忽略掉那些文绉绉的掉书袋和华丽辞藻,用缩句的法子来找这帮人都说了啥。

虞璁一边啃着梅干菜烧饼一边加班,时不时还抿一口牛乳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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